１８以命换命乱君心（2/2）

可是她真的舍了命，他却怅然若失了。

忽然之间，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败。曾经噬神杀魔，诛仙屠人，自以为无所不能，殊不知毁灭一个生命十分容易，想挽救一个生命却这么难。

几百年的种种，仇恨、自负，此刻看来，竟都无谓了。自已的力量，其实很有限啊，过去，救不活弟弟，现在，也救不了蝶神。

他会的，竟只有杀戮。五百年前血洗魔渊的那几万名人类和剑仙，他已全部屠灭了，可是依着仇恨的惯性，他想灭绝整个人类和剑仙。几百年的时光里，他带着他的子民，无休无止地疯狂屠杀着，报仇报得应该很彻底了吧？可是，他早已感觉不到报复过后的快意了，有的，竟是越来越深的麻木和些微迷惘。

首席无老察看着他的每一丝神情变化，不紧不慢地适时开口：“大魔君，她也许还有救。”

“怎么救？！”他精神为之一振，随即颓然。

他们是魔之血，黑暗魔法，与她的剑仙之体，光明法力，天生相克，整个魔渊，谁能救她？谁都不能。

首席元老拈须沉吟：“三界那么大，慢慢找，总会找得到妙手回天的神医吧？不过，她恐怕没那么多时日可以等了。也许，可以去求剑仙派的涌雪老祖或樱雪城主，他们是绝代高手，和她渊源又深……”

“住口！”绝明脸色一寒：“大家都退下吧，由她自生自灭。”

怎能向剑仙派折腰求救？！他宁愿死，宁愿一死还她的人情，也不会去求宿世之敌的。

看他甩袖离去，众魔面面相觑。

首席元老叹息：“大家都散了吧，大魔君想要魔渊永世沉封于黑暗，那也没什么，只要我们万魔同心。”

是的，只要万魔可以同心。魔渊史上，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叛乱和政变，死于内战的，远多于外界的侵犯。而绝明领导的五百年，魔渊真正实现了大一统，一次内战都没发生过。

所以，他们誓死遵从他的每一道指令，就算早已厌倦了黑暗和血腥。

弃蝶神于不顾，未免既愧且憾，但比起魔渊的命运来，她的死活真的不算什么了。

这么想着，群魔便陆续散了。

他在五百年前魔渊覆灭时的烈士碑下，彻夜徘徊，拿不定注意。

一直悄悄尾随着他的一身男儿装束的七魔君，不由走到他身边，劝道：“大哥，那个蝶神本来和我们就不是一道的，她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死就死了吧，虽然她是为救灭良而死，可是，她不是我们的死对头剑仙派的吗，她这种牺牲，大哥你就当做她是为他们的先辈赎罪。”

“闭嘴！”他烦躁的喝斥：“回你屋去，别来烦我。”

“我烦你什么了？”七魔君委屈的大叫：“大哥，你说你此生绝不涉足男女之情，救治弟弟和壮大魔渊，就是你全部的理想。为了这个，我始终不敢对你有一点非分之想，甚至始终以男儿造型出现在你面前。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不允许任何女子走近你身边半步，甚至不许女子出现在你的视野里，可是，这半月来，你和那个蝶神，不是有过好多次接触吗？为什么她可以走近你？你甚至在寒潭边拉着她的手……”

“你跟踪我，监视我？”他脸色一沉。

“那又怎么样，不可以吗？你拉过她的手，刚才还抱着她去元老院，你完全忘记自己此生绝不与女子接近的誓言了吧？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苦苦压抑自己的感情？你既然抱过她，也该抱我一次，这样才公平。”说着，她便哽咽着扑进他怀里，抱紧他不放手。

“放手！”他咬牙切齿的怒吼：“我与蝶神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感念她拼死救活我弟弟。我这辈子绝不会喜欢任何女子，绝不步父亲的后尘，被一个女子迷惑得不顾自己子民，不顾至亲骨肉。”

“大哥，我是和你一起长大的魔族，我不会背叛你，不会做任何有负于你和大伙儿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没有任何芥蒂的喜欢我啊。”七魔君啜泣道：“你知不知道，从小我就很喜欢你，我时时刻刻都想和你在一起，可是，却知道你因为母亲的背叛，恨透天下女子，我不敢触及你的隐痛，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闭嘴！”

“我偏要说，大哥，我经常偷偷在你寝殿附近看着你，不管刮风下雨，只想多和你待一会，哪怕离你很远，哪怕不敢让你知道我在附近，只要能感受到你在哪里，我心里就觉得有所安慰。”她满面泪痕的仰头望着他，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闭嘴！小七，放手！”他挣了几下，没有挣脱，毫不心软的一掌拍在她的背上。

七魔君咳出一大口鲜血，从他怀里滑到，昏死在地上，他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他思前想后，觉得最好还是救活蝶神，两不相欠，就能让她早点离开魔渊，免得扰乱他的生活。

可是，等他赶到蝶神的房间，却发现她的床空了。

他的心一沉，死了吗？她已经死了吗？他终是晚了一步吗？她已经让他的心有些乱，若再欠着她，他更是无法恢复到以往的心如死水。

侍女在帘外探头探脑，他冷眼望去，侍女扑通一声进来跪下：“大魔君……是要找蝶神吗？”

“废话！”

“她……六魔君抱她出去了。”侍女被他寒洌的眼神吓坏。

“什么？！没有我的允许，老六竟敢私自将她抱出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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