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2）

“他在湖底。”源博雅鞠起一碰清冽的泉水，这里是半妖之里的正中心，也是支撑幻想乡存在的根源。

——不老泉。

你可以称它为青春泉水，或者修复之泉什么的，但是流传最广的称呼却是逼格略高的不老泉，泉水对妖怪很有效果，就算是终身性的缺少四肢也无所谓，一切外伤它都能治愈，只要你泡得足够久。

失去活性的身体浸润在泉水中也可能会发生奇迹，年老的妖怪能够再度恢复活性，重新体验年轻的快乐。

当然，像奴良滑瓢那样中诅咒的不算，不老泉只能调节身体，驱散负面状态并非它的职能。

源博雅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伊尔迷的速度太快，只等他嘴皮子动了动就迫不及待地一头扎进了泉水里，柯特站在原地没动，刚才大哥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别跟着下去。

“！”扎着红色高马尾的男人一愣，随后无奈地笑笑，他话还没有说完，伊尔迷的速度也实在太快了。

伊尔迷一个劲儿地向下潜，他还挺有经验，库洛洛当年到处找的遗迹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沉在海底，v5的黑暗大陆之门就更不要说，那是在海底深处，非念能力者不可去，种种经历累加在一起，让他对潜水很有一手。

甫一下不老泉伊尔迷就觉得奇怪，这水和一般的海水湖水都不一样，无论你潜下去多深，都感觉不到压力，一言以蔽之，就是没有水压。

“这不科学。”伊尔迷深谙闭息术，又加之有气覆盖全身，他在水中如同在路上行走，随便划动胳膊，就能向前冲一大截，没有一丁点儿地不适应，“这里竟然没有压力。”他又闲着没事干调戏系统了。

系统当时就摆出一张冷漠脸：“你跟我我说科学？在这个有妖怪的世界里？”他语气惊讶极了，当然，还有针对伊尔迷的讥诮，系统也是生命体，既然是生命体就有自己的脾气，他和小仙女不对盘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总的来说输多赢少，一年四季都战斗在互相伤害的第一线。

“任何世界都要讲究科学。”小仙女正色脸，“你还科技位面的系统，要是你不相信科学还有谁相信。”

怪我咯？三个大字当时就砸在系统头上，他不相信科学，这是谁害的？！

小仙女：反正不是我xd。

泉、水、很、深，起码比它表现出来的要深多了，进来泡温泉的小妖怪估计都要趴在水池边的台阶上，太靠近中心地区很不安全，也不知是否为伊尔迷的心理作用，他觉得自己已经潜水了很久，久到他足以到马里亚纳海沟的最深处，但却依旧没有看到尽头。

不老泉连接着地心。

源博雅没有告诉伊尔迷，在他开口之前，迫不及待的小仙女就已经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别和他说地心深处是岩浆或者岩层，这世界不科学，说泉水是从地心涌出来的就是从地心涌出来的。

伊尔迷说了一个冷笑话，他问系统：“你说安倍晴明在水里泡了一千年会不会烂掉。”

系统说：“不会，搞不好人家还有在水中呼吸的特异功能。”

伊尔迷也不知道想说什么，眼珠子西面八方转悠，他也不管是不是在水里，睁开眼睛和玩儿似的，一点都不在乎水侵入眼中的涩感。

突然，他捕捉到了不得了的东西，连系统都来不及怼，眼睛睁得大大的。

“哎嘿，你说的没错。”他讲到，“安倍晴明确实有特异功能。”不仅他有，他的衣服也有。

伊尔迷总算知道源博雅口中的返祖现象是怎么一回事了。

九条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水中飘啊飘，连带着他白色的狩衣，直立的狐狸耳朵让他想到了巴卫，但是比起巴卫的银色耳朵，继承了一半天狐血统的安倍晴明皮毛颜色要更加白，接近于雪花。

半妖之所以是半妖，是因为混杂了一半的人类血统，羽衣狐是狐狸，死后则会变成兽态，但是安倍晴明不一样，哪怕是生命垂危无法控制住自己，占据一半血脉的天狐血也只能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似人非人，似狐非狐，真要说的话，还挺萌？

导演，我要举报，这里有一个年纪上千的老爷爷在恶意卖萌！

他凑近安倍晴明，还好对方的面部轮廓和以前一模一样，最大的改变是头发，像是黑色素退减，或者强行与白皑皑毛绒绒的耳朵搭配，他的头发也变成了白色，不是病态的苍白，是珍珠一般珠圆玉润的莹白。

配上他在水中静静沉睡的姿态，整一个等待王子亲吻醒来的睡美人。

“别想了。”系统对丧心病狂一不小心就会犯错误的垃圾仙女道，“你不是他的王子，源博雅才是。”王子在地球表面等他，下来的是不安好心的巫婆。

伊尔迷出离地愤怒了：“我没打算吻他！”因为系统的恶意揣测，他的头发到处飞，在水里就像是群魔乱舞的贞子小姐，“我是那种仙女吗？”

系统刚想说你是，却不想又出一重变故，公主殿下睁开眼睛，什么轻轻颤动的睫毛，曲起的手指通通都没有出现，他忽然就醒了，深灰色的瞳孔锁定伊尔迷，但是没有焦距，大概是这一觉睡得太长，让他现在还有点蒙圈。

系统：=口=！

伊尔迷：=v=！

嘎嘎，他说什么来着，虽然他不是安倍晴明的王子，不需要吻他，但伊尔迷是谁呀，他可是无所不能的小仙女，只要他亲自下来捞人，就没有不马到成功的。

咦嘻嘻嘻嘻，小仙女是无敌的！

系统：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呢！

迷之不能反驳垃圾仙女。

安倍晴明眨眨眼，终于从刚睡醒的混沌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张嘴，想要说话，但只吐出一连串的泡泡，就算他们在神奇的不老泉中，也没办法说话，毕竟他们不是凭借赫兹交流的鲸鱼。

伊尔迷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指指头顶，意思是等他们出去再说。

记忆停留在一千年前的大阴阳师能不懂伊尔迷的意思吗？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是伊尔迷而不是源博雅，但这并不妨碍他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当年将灵魂实体投入不老泉的决定是他自己做出来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千年的时间不仅是修补灵魂深处的伤口，更重要的是塑造新的身体，他的旧皮囊被八岐大蛇的怨念占用，被瘴气污染后再也不能二次使用，新的身体是借由自己的血与骨凝结而成，天狐的血，还有人类的血，从血缘上来说，和原本的安倍晴明别无二致，但是构成了1%的基础，剩下的99%则都是有天地间的灵气以及不老泉的水构成，现在，这世界上大概没有谁比他的灵力更加丰富。

就算是八岐大蛇的怨念也不行。

这是一个局，在他第一次死亡前就布下，千年之后终于得以收网。

上游的速度比下潜快，寄托于心理因素或者别的什么，等到伊尔迷像水鬼一样从温泉顶部浮现时，总感觉才过没几分钟。

源博雅被吓了一跳，当然他是不会承认的，要怪只能怪伊尔迷的无声无息太恐怖，他出现前温泉水面上甚至没有冒泡泡，就那么突兀地露出服帖的头发以及上半张脸，眼睛无神地盯着你，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女妖斯库拉身边的卡律布狄斯，海中怪兽，传说中的漩涡，只要被卷入其中就不会有船只能够逃离，侥幸也不行。

从莫名的恐惧中惊醒，源博雅又想开口，可能是想询问伊尔迷有没有见到安倍晴明，至于将他清醒的带出来，王子殿下则没有一丁点儿的妄想，天知道他在这千年中到底潜入水底多少次，失意时、痛苦时、兴奋时他都会通过隧道进入半妖之里，独自一人潜入不老泉的深处，就为了和他的公主殿下倾诉心中的愁绪。

只要能看见晴明，他就会有活着的实感。

当然，如果公主殿下能醒来那就更好了。

一双竖立的白耳朵悄悄探出水面，将源博雅剩下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就好像加持了慢镜头，世界上所有的一切在此刻的源博雅看来都减速减速再减速，他看到了粉红色的耳朵尖，细软又蓬松的耳朵因为脱离水面变得湿漉漉的，短毛服帖地贴在耳朵尖上，露出了粉红色的内里，似乎因为不适，安倍晴明在下意识地动耳朵，一抖一抖的，简直颤的源博雅心肝疼。

接下来是洁白的额头，弯弯的狐狸眼，人类的黑瞳孔因为天狐血统而被漂白，变成了灰色，这种颜色很难形容，让人联想到挂在枝头的雾凇，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美的晶莹剔透。

“好久不见，博雅。”不正经的语调，透着一股子的玩世不恭，还是千年以前名满平安京的白狐公子，一夜不知道能收到多少和歌，也不知道会引多少姬君对月垂泪。

千百年的等待如坚冰，被他这一句话就轻松撬了一个窟窿，雪水从冰墙的另一端潺潺流出，下一步大概就是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好久不见，晴明。”

等待了千百年的，第一声问好。

伊尔迷板着脸对系统说：“我觉得自己很多余。”

系统也板着脸回答他：“你就是很多余。”

“？”正在用念能力烘干的伊尔迷忽然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了拽，低头，就看见可爱的弟弟拿着绣纹精致的手帕抬头看他。

“用这个吧，大哥。”将手帕递上，即使知道伊尔迷不需要这个，但还是本能地关心，用手帕起码还能擦个脸什么的，就纯当表现可爱弟弟的一腔孝心。

伊尔迷：感动地要哭了。

弟弟果然是世界的瑰宝！

在安倍晴明与源博雅卿卿我我说了一千年份的垃圾话之后，终于将视线投注在了小仙女身上清清喉咙准备与他说话。

“好久不见，伊尔迷大人。”蝙蝠扇刷的一下展开遮住了半张脸，这是源博雅带来的，安倍晴明の扇子，天知道他怎么保存一千年的。

伊尔迷很像说你别展开扇子了，狐狸耳朵竖得太高根本就遮不住，但考虑到他并非吐槽役的高冷人设，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矜持点头，然后开口就问：“八岐大蛇，你准备怎么办。”

“是八岐大蛇的怨念。”晴明先强调一声，然后将狭长的狐狸眼硬是眯成了月亮，让伊尔迷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没办法，我和源博雅灵力低微，在当年大人您结果了八岐大蛇之后竟然一时不察让其怨念复活，甚至在千年中不断壮大自身到如此地步，是我之过。”假惺惺的，恨不得挤出两滴鳄鱼泪。

伊尔迷：卧槽，为什么感觉这么恶心。

系统老神在在：现在知道我面对你是什么感受了吧？

“哪怕是获得了如此躯体，对上八岐大蛇依旧没有必胜的信心，”他一顿，“尤其是母亲大人受其蒙骗，很有可能不再相信我的话，反而去帮助那个冒牌货，面对辛苦孕育我的母亲大人，实在是于心不忍，不愿对她出手。”

伊尔迷：哦，所以呢，咋说人话成吗？

“所以希望伊尔迷大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起码拖住母亲大人才好。”他说，“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过分伤害母亲大人，到时候必有珍宝酬谢。”抬高蝙蝠扇遮住自己的上半张脸，响亮地抽泣一声，仿佛要伊尔迷相信他和羽衣狐的母子情深，然而从源博雅的无奈表情中伊尔迷已经猜到了这人都是装的。

安倍晴明，是个戏很多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八岐大蛇的怨念就交给你处理？”伊尔迷抓重点，说真的，虽然他并不想和母狐狸对上，但如果只是拖住她似乎不难？难的是让她活下来。

嘿，等等！伊尔迷忽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怎么忽然就跳进度到八岐大蛇头上了，他不是还没有出生吗？

伊尔迷直勾勾地看安倍晴明没有表示，但千年成精的狐狸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将他的问题推测地一清二楚，还没等伊尔迷坏人设开口问话就直接对他解释：“我醒来的时间与八岐大蛇被生下来的时间是捆绑在一起的，只有他出生了我才会睁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