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被骗女X顶包男(六)(1/2)
薛娘听得心里发酸,脸上也不敢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暗自平复了情绪,瞧着正眼巴巴地看着她的陈斯年,垂长了眼睫,复又抬头看他,眼神清澈:“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想起来我叫什么了?”
陈斯年没料到她会这般说话,原本焦灼强撑着一口气的心,一下子像个糖人一样被戳破了,瘪瘪的。他脸上表情怔愣,抿着唇说道:“我若是说出来,你就留下?”
薛娘唇边牵起一丝笑,弯了弯眼角:“这可说不准。”
陈斯年眼睛亮起来,抬头扬了扬下巴:“那成,既然我说出来你不留下,若我说不出来那自然就是留下了。”
他眼睛眯起来:“我还真是不知晓是啥。”
这话说得怪会钻空子,薛娘瞪他一眼,本想啐他一句不要脸,又想起方才他的一番话,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往院子里去了。
陈斯年瞧见薛娘出了门,原本挺直的背部,一下子瘫软起来,急促地喘着气,松开攥着背角的手,伸开一看,手心冒了一层潮汗。
呆坐了一会儿,想起方才说得一番话,和这会儿仍旧砰砰跳的心,低声骂了一句:“怂货。”
这事儿就黑不提白不提的过去了,陈斯年没胆量再提一回,薛娘也不能给他想要的答案,俩人仍旧闷头过着日子,反正到离开的那天早得很。
他身上的伤,养了有段日子,倒是稍微好了些,就是慢的很。陈斯年看着就着急,几次都想从炕上下来,全被薛娘拦回去了。
他还扯着嗓子嚷:“我又不是没挨过板子,哪儿就那么娇气了。我又不是泥捏的,一使劲儿就碎了。赶紧让开,我得找活儿干,养家去。”
薛娘顺势往炕边儿一坐,拿了一个炕桌上的果子放在嘴里嚼,眼睛一直盯着陈斯年。他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着眉头让薛娘往一边儿去。
薛娘这会儿眉头一蹙。把吃了半个的果子放桌上,脆生生地说了一番话:“这几天你在炕上躺着,家里的擦桌椅板凳,烧火做饭,外带洗衣裳,都是我干的。这会儿我竟连炕边儿都坐不成了?”
她一脸怒容,双腮气得泛红,平日的清冷眼角眉梢,多了些妩媚。
陈斯年也不知是被她的话说的没脾气了,还是动了歪心思,也不再叫嚷,往炕上一坐,低着声音说道:“没说不让你坐,可是,你在这儿待着我咋穿衣裳。”
他屁股上有伤,反正不下来走动,就穿着一条里裤,外面没罩长裤。薛娘虽不觉得有什么,可眼下却是不行的。她侧了侧头,又瞪了他一眼。
陈斯年这会儿连嘟囔也没了。
薛娘点了点头,把炕桌上盛着果子的盘子往他那儿推了推,拿起方才她吃的半个,打算出去:“你在这儿好好待着,那儿有洗好的果子,记得吃。我做饭去。”
她出了门,陈斯年越琢磨越不对劲儿,冲着窗子大声喊道:“我想出去干活儿有啥错,你冲我厉害啥?”
然后又绷紧了背部,听着薛娘打算说他什么。半晌,都没什么动静儿,他丧眉耷拉眼儿地歪在床上,拿着个果子啃了一口,顿时酸的他脸皱成一团。
这么酸的东西她咋吃下去的。
薛娘特意去买了条鱼,让卖鱼的收拾干净,回家下锅煎了煎,大早起就烧火炖上了。奶.白的鱼汤,闻着喷香。她拿着勺子尝了一口,鲜美得很。眼下她自个儿的手艺还真不差。
自打陈斯年回来后,吃的一直是大米饭。每次端到桌上,陈斯年吃的倒是香,也没说什么。就是她收拾好碗筷后,都拿去洗干净,再进到屋里,就瞧见他又发着呆。
薛娘琢磨着他应是觉得心里不自在了,说好了不用她掏饭钱,可这会儿吃的东西都是她拿钱买的。不过就算知晓他心里怎么想的,也不能依着他。要是还像原先那样,炒一个荤菜,满盘子捡肉,最后夹到的还是个肉末,他的伤得养到什么时候去。
他倒也自觉,除了嘴上闹腾着说要出去,实则还是老老实实地躺着养伤,没犯浑说不依靠她养活。添了两碗米饭,把菜都端到炕桌上,摆碗筷的时候瞧见有个果子就咬了一口,她随口说了一句:“怎么没吃完。”
陈斯年瞧了她一眼,薛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他摸了摸脖子说道:“吃了饭再吃。”
薛娘已经把菜都摆好了,递给他一双筷子,然后盛了碗鱼汤放在他手边儿。陈斯年瞧了一眼,皱着眉嘟囔了一句:“我又不坐月子,喝这东西干啥。”
又想起来薛娘在这儿连忙噤了声,薛娘当做没听见,夹了几口菜放嘴里,等咽下了后说道:“你不喝?”
陈斯年看了眼汤,说道:“着啥急,那么烫。”
薛娘没说什么,拿了个小碗自个儿盛了两勺,轻轻吹了吹,放在嘴里喝了几口。
陈斯年低着头吃菜,眼睛向上瞟了几眼薛娘,想了想还是把筷子放下,大口将鱼汤喝了。碗刚挨着桌子,就被薛娘拿起来,又盛了一碗,然后再递给他。
陈斯年这回没多嘴,直接灌下去。
等吃得差不多了,薛娘打算把碗碟儿摞在一起拿到厨房去,陈斯年见了说道:“你慌啥,还有鱼没吃。”
薛娘愣了愣,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忽然陈斯年停下夹菜的动作,咽了嘴里的东西,抬头看着薛娘说道:“你不用吃,这东西刺儿多,一熬了汤更是没啥滋味儿。我没出息,就爱吃这口。”
薛娘看着他夹起一条小鲫鱼放碗里,灵活地把小细刺拨掉,放嘴里慢慢嚼,怕有没看见的碎刺。她垂下眼,然后眉间带了丝笑意:“成,明儿还炖鱼汤。你多吃点儿。”
陈斯年嘴里咬着鱼肉,猛地抬头看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还买,这得多少钱啊。”
薛娘皱着眉头道:“你不是说爱吃这口么。”
陈斯年被她问得噎住,不再瞧薛娘,仔细着吃鱼肉。等他吃完后,薛娘把碗筷收拾出去,陈斯年扯着脖子看见她走远了,低下头瞧了瞧自个儿的胸前。
见天儿的吃好的喝好的,陈斯年脸色被养的好多了,脸上有了红气儿。身上的鞭痕也都快要掉痂了,屁股上的伤最近也好了许多。
系统的金疮药还真是挺灵,有一两条鞭痕掉了痂,皮肤白白嫩嫩的,一点儿疤都没留。陈斯年咧着嘴笑,伸到薛娘眼前让她瞧。
薛娘伸手打了他一巴掌,白嫩的皮肤泛起红印子,他摇着头说她小心眼儿嫉妒。
等屁股上挨板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是两个月以后。陈斯年消瘦的下巴圆润了些,他下地走了几步,觉得腿脚发软。薛娘在一边儿瞧着,他也不能丢面子,强走了几步后,坐到炕边儿:“我要出去干活儿。”
薛娘这回没拦着,点了点头应了。
陈斯年踩着软绵的步子往街上去了,想再去扛大包,人家瞧见是他说什么也不收。他软言好语的也不管用,毕竟上回在这儿招了一群衙役,若再是要他,还指不定出什么事儿。
陈斯年见好说歹说都不行,皱了眉头要发脾气,码头上就怕人闹事儿,安排了不少人手,跟他说话的人提醒他:“你可别在这儿施展拳脚,刚从大狱出来,还想再因着闹事儿进去?”
陈斯年扭过头呼出口气,又看了眼那人,想了想说道:“你若是容不下我,我也不强求。这儿我也没法闹,怕是刚动手就被打趴下了。这么些年我别的没学会,服软儿还是行的。不过这夜路走多了,也难保碰见鬼。”
码头上的伙计瞧见陈斯年又来了,一两个停下议论了几句,那人喊道:“都不干活,瞎聊啥。不愿意干,都滚!告诉你们,你不愿意干,有的是人干。叫花子还眼巴巴的求着我让他扛大包。”
那人又冲着别人嚷嚷了几句,就是不理陈斯年。
陈斯年嗤笑了一声,拂了拂身上的灰,临走前留下句话:“您别忘了那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那人冲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脸上都是奔食儿吃的模样。陈斯年挤在人群里,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他瞧了眼街边儿要饭的乞丐,有人往地上打发了几个铜板,顿时乐得喜笑颜开。
陈斯年摸摸自个儿的荷包,空荡荡的。忽见人群闪躲,他心里想着事情,慢了一拍,只见马车疾驰,还有一小娃子在路中间,拿着手里的耍物没反应过来。
陈斯年猛地扑了过去,抱着小娃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儿,躲开了马蹄。小娃子这会儿回过味儿来,在他怀里痛哭流涕。
他轻皱了眉,颇有些嫌弃的意味。朝马车奔走的地方看了眼,车子上挂着陆家的标识。身后传来一阵妇人哭天抢地的声音。
那妇人穿着一件丝绸混布料的衣裳,头上戴着一只珍珠簪子,从陈斯年怀里夺过小娃子,俩人抱头痛哭。等她平静下来,连连对着陈斯年道谢。
本是小娃子淘气,想要东西赖着不走。她气得先走了几步,想让他自个儿追上来。岂料出了这么一桩事儿。她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旁人见着揪心,劝了几句,又说道:“那陆家的公子哥儿不是这么一回了,上次就跑得快,差点儿把人撞倒。真不是东西。”
又有几人出来附和,陈斯年垂着眼站起身打算走。
忽然有人说道:“这不是陈斯年么,早就知道出来了,这回真没事儿了吧?”
陈斯年没吭声,往人群堆儿里挤,仍是被人拦着说话。语气倒是温和,都说他吃了不少苦,陈斯年有些讶异,还有人劝他这回没事儿了,以后可得要注意别再犯浑,规规矩矩做人。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陈斯年不耐烦地皱起眉毛,他还不知晓自个儿下顿饭咋解决,哪儿有功夫陪他们闲聊天儿。
听得有人说话:“你这辈子啊,命苦。前面儿被那没人性的给害了,这回糟了劫难,就当重活一回。也没枉费咱们大伙儿去陆府门前闹过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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