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决定（1/2）

十五的武功是父亲教的。（）在十五印象里的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高大男人。小时候他总是把十五高高的举过头顶，带她玩耍。父亲慈爱，但是唯有在教她练武的时候才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她记得她刚开始习武的时候连马步都扎不好。父亲总是阴着脸。母亲看她心疼的不行，偶尔劝劝父亲，让自己不要这般受苦。父亲阴着脸，宽大的手掌重重的落在她的背上。那时她总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习武，父亲母亲会武保护她不就行了。直到有一次，父亲负伤回来，母亲脸上并无任何悲色，只是帮父亲包扎完伤口后，看着她红了眼眶。

那时候，母亲在她的耳边说着“对不起，十五，娘亲对不起你。”当时她还太小，还不懂这三个字的含义。自那之后反而是母亲督促她练武，父亲说，不求她武功有多高，但是一定要能自报。而她并不是一个聪慧的人，习武的时候没少吃苦。也许是本性使然，即便她挨了打也不在抱怨，反而更加勤勉的练武。她身子单薄，骨架小，提不起剑，舞不了刀。父亲在一次刺杀任务之后给她带回来一把软鞭。这软鞭可以系在腰间，柔软却也锋利。软鞭上有细细的小刺，抽在人身上不只是火辣辣的疼还有钻心的刺儿疼。有了这把软鞭，十五使鞭，练轻功。待她武功渐渐有了长进的时候，父亲总是带着她玩耍，偶尔还要考考她。十五虽然算不上聪明，但十分勤奋。

儿时父亲母亲总是告诉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们回不来了，让她不要难过，不要报仇，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那时，小小的十五仰着脸问，回不来是去哪了？

父亲宽厚的大手摸着她的头，脸上有种奇异的悲色。回不来就是再也不能陪十五了。

十五想问什么，但是她看父亲脸上的悲色和母亲湿润的眼眶乖巧的倚在父亲身边。

等到那天真正的到来的时候，十五终于接受了这个再也回不来了这个事实。十五的父母并不希望十五可以成为暗门数一数二的高手，反而希望她可以做一个小杀手。等到十五慢慢长大的时候，看到暗门的悲欢离合，她才明白，当年母亲那句对不起的含义。可她总是在夜深的时候，无限怀念母亲的怀抱和父亲宽厚的大手。她多么希望父亲还能摸摸她的头，喊一声十五。

这些年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刚遇到谈岑子的时候，她以为她找到了同伴，都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杀手，她反而觉得谈岑子比她还不靠谱。十五不知道的是，每当夜深的时候谈岑子总是睡在她房间的屋顶，只有有人试图靠近，谈岑子都会亮出悬铁剑。

十五平日里做些简单的杀人生意挣些散碎银子。偶尔，谈岑子会抢了十五的银子买包子吃...十五刚开始强烈的反抗过，不过谈岑子总是有办法对付十五。比如抢了十五的软鞭，或者拿着十五的存款不给她。十五是一个爱攒银子的姑娘，她深知在暗门这个无情的地方，唯有钱财才是最保险的保障。不过在谈岑子的‘偷袭’下，她也没存下什么钱。就连唯一的一百两还被谈岑子偷了去，让乞丐给抢了，十五想到谈岑子，就觉得头疼。

就在十五以为谈岑子和她一样的时候，谈岑子和玄衣灰袍交手亮出自己的武功的那一刻，十五脑中有一处轰然倒塌。谈岑子武功这么好，在暗门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小杀手。还有那天见到的那个‘白烛城’。

十五一直都按着父亲母亲的希望，活着。可是她活在暗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活着反而成了一种痛苦。所以十五才想要去接那桩生意。即便这生意会让她丧命，即便她也许都不会完成就被其他人给杀了，即便她慢慢走向自己最不愿走的那条路。可是十五明白，在她知道父母亲回不来的时候就明白的一件事，活着是一切痛苦的来源，而她不愿忤逆父母的意愿，她想努力站在暗门的高处，好好看看这个江湖，用心去感受这个江湖。哪怕她最后什么都没做成就死了，哪怕她成了一个满手鲜血的杀手，她也不想再这么活下去。她虽是暗门的小人物，但她，更愿放手一搏，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或者是真真实实的活过。

在暗门的十五不曾好好的看这个江湖，也许是多年的隐忍，也许是活着太过累，十五想，最后终是一死，她更想在死之前走出暗门，去外面看看。

十五肩上传来的那丝微痛让她觉得，她这样的选择不管对错，她愿意跟着内心深处的那种不想妥协的感觉。反正最后不过都是一死，现在看来晚死不一定就比早死的好。

十五心里做出了决定，反倒笑了起来。

寒露看身旁的女子，突然笑出声，看她脸上扬起的那种清亮的笑意。心里的种子正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