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矛盾（1/2）

卓奚头枕着双手仰躺在床上, 尽管她刚刚才经历了一个无眠的夜晚, 之后又高强度地忙碌了一天，但身体上的疲累完全无法拉下她的眼皮, 她一边受疲顿所扰，一边又仿佛被什么支撑着困顿不已的躯壳，无法顺利沉入睡眠。

她的精神处在一个奇妙的状态，混入空气中的一丝气味都使得她焦躁不已。

但她惫懒的躯体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焦躁的混乱情绪彼此冲撞，她却纹丝不动，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放松着的。

她甚至看上去在享受着悠闲时光。

精神与躯体二者之间充斥着无法梳理的矛盾，她非常习惯这种状态, 过去多年她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束白真的闯入无疑缓解了这种病态的状态，可现在，同样因为束白真这个名字，一朝回到解放前。

谁也无法成为别人的救赎，卓奚开始把这个冷僻的话题当作命题来思考。大概是因为闲的，闲出矫情来了。

她并没有找到答案，就这么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 然后，她听见开门声。透过卧室的房门，它们自主地挤入自己的耳道里，除此之外，还有脚步的声音, 说话的声音……

那是一道十分温柔的声音，温柔且熟悉，可惜现在，这份温柔落在了别人身上。

她忽然觉得胸间不太舒服，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

不知什么时候，声音消失了。

她觉得好受了一些，只手遮盖住自己的双眼，她的意识在一片黑暗中沉沦，然后一道声音把她从中拉了出来——

“睡着了？”

有人在对着她问。

她移开手，视线对上一道关切的目光，那人正朝她微笑。

“还没吃饭呢，吃点再睡。”

卓奚自觉自己迟钝得厉害，所以她想她无法分辨，这份施展在自己身上的温柔，比之对着别人的，哪个更甚。

为什么会这么温柔呢？为什么对着谁都这么温柔呢？

她不由有些抱怨。

她果然很讨厌温柔的人。

既讨厌又依赖。人类真的是一个矛盾集结体。

“看着我做什么？”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卓奚这个时候特别不想看到这个人，按照她的任性性格，她这个时候该发火了，然而意识深处有个声音在叫嚣，“如果自己生气吓退了这个人怎么办”，于是她又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只扯出一句：“我困了。”

如果自己生气吓退了这个人怎么办？

卓奚以往是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她的忠犬就像她窗台上的那盆绿植一样忠诚，所以她管不住意识膨胀，觉得自己不管做了什么都会得到原谅。

然而，她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那个孩子的出现，打破了她心头的安定感。

老实说，这并不是一个坏现象，她开始把别人的想法纳入自己的思考范围，这对于经营一段感情来说，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

这是一个好的转变，尽管这种转变的伴生产物并不十分美好。就像卓奚，她现在就感觉十分苦闷。

她不高兴得很，甚至使起了小性子。

“我困了。”她这么说。

束白真道：“吃了再睡。”

卓奚拿被子盖住自己的头，以此作为回答。

束白真摇了摇头。

然后，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卓奚耳中，她又露出眼睛去看。

“……你做什么？”

“陪你睡觉。”束白真道。

卓奚沉默了一会儿，在束白真上床之前制止了她。她坐起来，顾自下床走出卧室，一边说着：

“去吃饭。”

身后，束白真嘴角扬起一点弧度。

叫莫小涂的孩子住了下来，卓奚冷眼看着，既不表示欢迎，也没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她心中的憋闷并没有缓解多少，可也没做出“回老家散个心”这种事，这是她渐渐成熟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