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1/2)
裴谦仓皇推开弦歌卧室的门,此刻,她正安静地躺在床上,兰彦坐在她身边,床头柜上,放着一只用过的注射器包装袋,和一些零碎的白色药片。
窗子开了一扇,和风吹着月光纱轻柔地飘进室内。
房间里放着婉转悠扬的钢琴曲,是裴谦说不上名字的曲调。
裴谦走到床边,拉过弦歌的手,有些微微发凉。
半月不见,她瘦了,也憔悴了,内疚,自责瞬间涌上心头,裴谦俯身,吻了弦歌额头,终是怕吵醒她,只碰了碰便离开了。
她受到了惊吓,他知道。
“你给她吃了药?”裴谦心有不悦,却偏偏半句不敢指责。
“镇定剂。”兰彦起身,平静地回答说。
显然,这并不是两个男人第一次见面。
上一次,弦歌在萧公馆发病,裴谦其实整晚都在她身边。
那晚,她浑身不停冒着冷汗,发抖,嘴里说着含混不清的胡话。她的手,一直牢牢地抓着他的手,力气是那样的大,仿佛生怕他离开似的。
天知道裴谦当时有多么害怕。
他一遍一遍叫着她的名字,想把她从梦境里叫醒,可她却跟什么都听不到一样…
他只能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抑制不住地从他眼角流出,落到她的脸上。
折腾到很晚,弦歌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那一刻,裴谦陡然明白了一个现实。
他这辈子,是注定要败在这个女人手里了…从今以后,她说东,他不往西,她要报仇,他就是枪手,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好好的。
裴谦还在弦歌耳边说了很多很多…
比如两人的初次相遇,比如学校里那些欢乐的时光,再比如他们的那座小岛,裴谦说,以后她要是喜欢,他们就带着可颂住到那座岛上去。
远离这世上的所有纷争,只过自己的日子。
谁都不管,谁都管不着。
他说这番话时,兰彦一直站在旁边。
兰彦问小穗他是谁,小穗说,他叫裴谦。
兰彦愕然。
兰彦是知道裴谦的,他知道在安德森之前,弦歌有过一个未婚夫。
但弦歌掩饰得很好,很长一段时间,闻家的所有人,包括他,都将弦歌抑郁的原因归结于安德森的过世,以及孩子的流产,直到她跳楼。
昏迷中,她不断地喊着裴谦的名字。
没有感情的青梅竹马,绝不可能让寡情地她念念不忘。
后来,兰彦陆续从弦歌嘴里,听到一些有关她跟裴谦的过往,当然,也包括那一场车祸。
但她仍然有所保留,兰彦感觉得到。
兰彦没对裴谦隐瞒弦歌的病情。
也瞒不住,以弦歌当时的状况,谁都不会相信她安然无恙。
裴谦听完,坐在病床边,久久没有出声,直到梦中地弦歌小声地唤了一句,谦哥哥,别走。他的脸上才有那么一丝动容。
埋怨,后悔,心疼,都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样子。
他问兰彦,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她?
之后,兰彦同裴谦便一直保持联系。
他帮弦歌疏导心结,裴谦则陪着弦歌,做她想做的事,逗她开心,他们配合得很好,这段时间里,弦歌状态好转了许多。之所以瞒着她,是不想再给她心理负担。
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镇定剂对她身体不好。”裴谦轻声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你,不用药,我没法让她冷静。”兰彦淡淡地自嘲了一句。
“对了,你这次去瑞士,查到了什么?”兰彦问。
裴谦神色微变,替弦歌拉好被子后,起身,走到阳台边。兰彦跟着走了过去,只见裴谦双手撑在栏杆上,有些疲惫,还有些颓丧。
在兰彦的印象里,这些表情似乎都跟裴谦不搭。
“我见到了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她正好是我姑姑的朋友。”
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又忽地打住了,兰彦看着裴谦,裴谦似乎并不太想提起这段往事。
“有什么不方便吗?”兰彦问。
“没有。”裴谦摇头,继续说,“弦歌母亲过世前,闹得沸沸扬扬地那些出轨传闻的确是萧岚姬找人放出来的,她当时应该只是想让挑拨弦歌父母反目,应该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得那么严重。”
兰彦有些惊讶。
弦歌母亲出轨,是兰彦从弦歌复述中听来的,他只是随口跟裴谦提了一次,没想到竟然挖出这么一段陈年往事。
“弦歌母亲同宋远基是在云南认识的,当时,跟她一起的,还有萧岚姬。”
“防火防盗防闺蜜,可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兰彦淡淡地笑了笑。
空了一会儿,兰彦才说,“你不打算告诉弦歌?”
裴谦沉思片刻,点头,“当年的事,如果不是宋远基自己摇摆不定,别人再怎么挑拨也没用,现在弦歌要报仇,他怪不了别人。至于萧岚姬…无论她对弦歌母亲、对可颂做了什么,起码,她对弦歌还是不错的,弦歌也相信她,如非必要,我不想弦歌知道实情。”
兰彦觉得裴谦把弦歌保护得太过,想开口提醒他,却又闭上了嘴。
感情这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这个外人,何必干预太多。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在你发生车祸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一定要退婚?”
裴谦顿了顿,有些烦躁,“她难道没有告诉你,她那时智障,看上了她大学时的教授?”
兰彦轻笑,“你信?”
裴谦转身看着兰彦。
坦白说,这借口,他是不信的。
他在情感上算不上敏感,可再迟钝,心爱的女人对自己有没有感情,还是能分辨的。可弦歌说得言之凿凿,他几乎没有理由怀疑弦歌在撒谎。
“真不知道你是太相信弦歌,还是太不相信自己了。”
兰彦说,“据我所知,安德森性取向跟你我不同,你觉得弦歌会因为感情,跟他结婚?”
裴谦双眼变得晦暗不明。
兰彦双手插口袋,“弦歌一直跟我不肯坦诚当年退婚的真实原因,我觉得她是在维护什么,如果有机会,你不妨旁敲侧击一下,不过不要太着急。”
“好。”裴谦点头。
“那我先走了,弦歌今天受了刺激,这几天最好不要让她一个人独处。”
“放心。”
兰彦笑笑。
兰彦走后,裴谦回到弦歌身边,摩挲着她的脸,坐了很久。夜深了,他轻手轻脚地脱了衣服,躺到她身边。细看之下,裴谦才发现她唇边那一圈细细的咬痕。
裴谦一时不忍,覆了上去。
只是想温柔地抚平她身体和心灵所有伤痕。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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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弦歌被可颂扯着喉咙的咆哮声吵醒。
她睁开眼,入眼地,却是一个白色衬衣的怀抱。弦歌没抬头,也没有很受惊。裴谦身上的气息跟别人不一样,她鼻子灵,嗅得出来。
只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连衣服都没换?
恍惚间,弦歌又记起昨天在医院停车场里看到的那一幕,那满眼的鲜血,依然让人心颤。
弦歌不安地往裴谦怀里拱了拱。
门外的可颂拨了几下门把手,推不开,不甘心地扯着嗓子干嚎,虫子在外头小声地劝着,小家伙固执极了,怎么都不肯离去。
“妈妈,我知道叔叔在里面,你们为什么不开门,你们都不喜欢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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