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2/2）

蒂拉的换鳞期，他竟然忘了。这本来就是他的错，他不想去争吵什么，因为他无话可说，他想见见蒂拉，却发现她早就离开了那里充斥着其它兽人气味的屋子。

他担心，他烦躁，他愤怒，甚至有些颓废，各种情绪一一被收敛压抑，尽数锁进牢笼中，淡漠的双瞳看不见边际的空洞，如影随形的寂寥仿佛又回到了他身边。

冷的可怕。

蒂拉会在哪？

他与蒂拉之间，拥有其它人鱼所没有的特殊联系，只要在距离万米之内就能知道她在哪，在做些什么，只要奥古斯特想，他就能切换到她的视线看着她所经历的事物，能听到她所听到的声音。

这个曾经一度被自己厌恶的能力却成为了他掌握蒂拉唯一的方式——

可是出了万米之外，他只能依靠细微的感应寻找，如今连微妙的感应都感受不到，他不禁揉了揉太阳穴，眸光隐藏在眼皮之下，微不可见的暗光转瞬即逝——

如今只能依靠他自己的直觉，和对夏尔联合国的了解……他目光一闪，突然想到在这个学校里，不仅仅只有蒂拉一条人鱼，还有另外一条！

思及此，他很快调出光脑上阿尔瓦的资料，翻了翻，确定了阿尔瓦的寝室楼，径直飘了过去。

是的，直接飘了过去。

就算是蒂拉都没有这种飞行的能力，因为她的力量还没完全掌控，没有了神格的她就是一个普通的稚儿，最多拥有几样特殊自保的能力。

而奥古斯特没有这个顾虑，他找到了阿尔瓦的宿舍，礼貌的敲了敲门，待门内兽人打开房门，他礼貌的点了点头，问：“阿尔瓦在吗？”

肯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兽人”，他的相貌仿佛蒙上一层迷雾，仔细一看又觉得很普通，他皱了皱眉，直接回答：“他不在，已经离开好几天了。”

奥古斯特目光一闪，与肯道了谢之后以缓慢的速度走向拐角——

肯回过头望着奥古斯特的背影，目光微微一闪，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等他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时，他下意识的加速追了上去，直到到达拐角的那瞬间，那个找阿尔瓦的“兽人”早就不见了。

肯摸了摸下巴，目光微微眯了起来。

看来……阿尔瓦的来历也不简单，刚才那个兽人第一眼看的时候觉得普通，第二眼再看又仿佛记不清他的相貌，第三眼的时候有恢复到那样普通的容貌。

最重要的是，他竟记不清他长什么样了。

“陛下，您就放心吧，我敢打包票这里没有其他人会过来。”斯比特拍了拍胸脯，低头透过狭小的窗口俯视着储水罐里的蒂拉，裂开嘴角笑了笑：“况且，这里不会和海洋连接，塞尤应该也感应不到您的存在。”

蒂拉睨了眼站在高自己十来米铁栏杆的地方，目光有些满意：“还不错。”

“我就说嘛。”斯比特有些开心。

阿尔瓦当初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等知道最近是陛下的换鳞期，需要大量的水源，而且必须要隔离海洋，他第一就想到了这个储水罐。

这个储水罐内里布置了一些隔离和净化装置，位于联合军校和耀星学院交界处，是两方学院共同安置的防干旱装置，先从河流中抽取水源，经过管道运输净化等等一系列的工程存入其中，就是为了防止干旱时节因为缺水而导致的旱灾等。

这个储水罐很大，大到离谱，几乎占地面积三十多万亩，蒂拉完全可以在其中畅游，况且这个储存罐自带污染探测仪，只要储水罐中的水达到了某个点，该储水罐就会自动换水接水。

正是因为它的全自动模式，所以阿尔瓦才会放心的让斯比特过来看着蒂拉。

这已经是蒂拉特地来这换鳞的第三天了，鳞片已经掉了大半，由于疼痛原因，她正手尾发软的躺在水面上，仰望着黑不溜秋的顶端，四处黑洞洞的，她的眼力很好，能看见斯比特穿着银灰色校服俊俏的模样，矗立在铁栏上，低头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

蒂拉闭上眼，依旧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像巴巴等在沙滩上的哈士奇，等候着主人归来，她顿时嘴角一抽，无奈的睁开双眼。

“斯比特，你别再看着我行吗？”

斯比特扁了扁嘴“哦”了一声，索性直接盘膝而坐，闭上双眼一副高冷的模样……如果忽略他悄咪咪睁开的细缝。

储水罐里固然黑暗，但相对于蒂拉和斯比特而言，两人的视线压根不受任何影响，斯比特依旧能看见蒂拉那浮现在水面上隐约闪烁的鱼鳞光泽，漂亮精致。

他心中猫儿挠一样的盯着她的尾巴，那样鳞片的光滑、光泽、甚至于圆润程度，都堪称完美，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余光瞥见一旁浮在水面上的褪下鳞片，斯比特眼前一亮，也顾不得之前蒂拉的不满，期待的看着她：“陛下……”话音刚落，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本激动的心情瞬间变得忐忑无比，连带着接下来的话语也微弱了些。

“陛下……您……那些褪下的鳞片，还有用吗？”

蒂拉侧目扫了眼旁边漂浮的一些鳞片，随手一捞，冰凉的水划过指尖留下水渍，她握着鳞片，慵懒的睨了眼，喉咙间还带着沙哑。

“怎么了？你想要？”

斯比特顿时尴尬的笑了笑，事实上他还真的想要。

可是蒂拉却撇了撇嘴：“才不会给你。”

斯比特：“……”他仿佛听到自己的心碎声。

“斯比特，你应该也和我一样，得到了一部分的传承记忆，我相信你清楚，这鳞片的意义吧？”蒂拉翻了个白眼，“实话告诉你，你虽然长相不错，实力在海城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但是鳞片，我不能给你，也不想给你。”

她身上掉落下来的鳞片，怎么可能送给自己不爱的人？

人鱼一族的鳞片，如同定情信物一般的存在，相爱的两条人鱼会互相交换他们换鳞时掉落下来的鳞片，当确认关系之后，他们就可以向神官渴求祝福，在家人们的注视下结婚。

唔，蒂拉大概不太清楚结婚的意义，但是明白自己的鳞片不能交给别人，哪怕是奥古大人她都不愿给，又怎么会送给斯比特？

思及此，蒂拉决定捡起这些鳞片，免得一会自己休息的时候斯比特偷偷下来拿。

于是斯比特无比心塞的看着蒂拉一一将鳞片收入空间中，甚至连沉默在水底的鳞片都不放过。

这直接是绝了他的心思！

他有些气愤，想耍小脾气，索性转个身，拿屁股对着蒂拉，一副不想和蒂拉说话的样子。

斯比特只是想要陛下的鳞片，他只是想着身上能带着她的东西，偶尔夜间孤寂的时候安慰一下自己幼小的心灵，可偏偏蒂拉连一丝机会都不给他，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鳞片而已。

他深吸口气，有些惆怅，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来哄自己，这几天都是他来看着蒂拉，阿尔瓦那家伙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就连罗文也是，一副不想和他多加交谈的样子。

斯比特知道自己幼稚，可他就是改不了，他没有什么花花肠子，做什么事情直来直往，有什么样的烦恼愤怒不过几分钟便会忘到脑后。

可这是他第一次对蒂拉发脾气，斯比特不想认输，他托着下巴，禁锢着差点转回去的脑袋，闭上眼心中默默想着：要是陛下超过十秒都没安慰他的话……哎呀不管了，开始数数了。

一、二、三……八、九……九……

斯比特觉得委屈，都快十下了陛下还没出声，他咬咬牙，又开始从头数起。

二、三……八、九……九……

这还得了！？

斯比特顿时炸毛了！这都快数了四个十下了，结果连个屁都没有，他猛地回头，狠狠地往下一看，本来想着直接瞪她一眼好叫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可看到她那张略显得苍白的脸，紧皱的眉头深如沟壑般，顿时心疼了起来。

或许他不应该烦蒂拉，毕竟这是蒂拉的换鳞期——

况且陛下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他托着下巴小心翼翼的看着蒂拉的全身，她的尾巴浸泡在水下，隐隐折射着幽蓝色的光泽，新换上的鱼鳞比之前还要亮上积分，尾鳍也涨了不少。

他看着看着，突然看见蒂拉尾巴抽搐一下，她独有的血腥味充斥鼻翼，他猛地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往楼梯走下来，在靠近水面的时候停了下来。

陛下不喜欢脏了的水，他呆呆的坐在水边，望着不远处的蒂拉紧闭的双眼，苍白的脸色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以往的活力仿佛染上了一层阴郁，笼罩在剧痛之下的鱼尾偶尔还会一抽一抽的跳动着。

他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