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车祸还原，夫妻交心（1/2）

清凉的风透过窗户，吹乱了纪卿的头发，纪卿伸手将俏丽的短发别在耳后，露出了精致冷艳的五官，她眉眼清秀带着一丝古典韵味，整个人显得格外淡漠清姝，尤其是那双眸子，清冷，似乎投入石子都激不起任何的波澜，深邃的如同古井。

莫擎苍用余光看了一眼纪卿，“纪卿，你和莫七到底是如何认识的？”

这一点他好奇太久了，偏生两个人都是讳莫如深，难不成真的难以启齿？

纪卿想起了自己和莫七头一次碰面，只是一笑，“不提也罢，你和我说说阿七以前的事情吧。”纪卿可不能说是因为一纸契约书吧。

莫擎苍点了点头，才缓缓开口。

时间倒回……

莫七这人从小的性子就属于你看不透的那种。

你看着他就是属于人畜无害那种，嘴角永远都挂清浅的笑容，你看不出来他到底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不过大家慢慢的心里总有这么一个共识，就是莫七是个惹不得的人，就算是你做了什么他不高兴的事情，他也是装作无所谓的，只是事后这人总会遇到一些不顺心不如意的事情，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明白了，莫七这人看似好相处，其实腹黑狡诈阴险。

喜欢玩阴的。

莫召南脾气暴躁，这惹了莫召南或许就是打一架，可是惹了莫七，你根本不知道你会遭遇到什么。

而五年前的那天，莫擎苍是刚刚结束了一次比赛，回家没多久。

莫七那个时候已经上班去了，可是十点多的又急匆匆的回来，一回来就到处翻箱倒柜。

“你这个时候不去上班，怎么忽然回来了？”莫擎苍不解，他们兄弟三人的感情一向很好。

“有点事。”莫七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既有着焦急忧虑，同时也有一些抑制不住的喜悦。

“你这是在翻什么啊。”莫擎苍身上面还穿着睡衣，整个人慵懒，带着一丝颓废俊美。

“我的证件呢！”莫七抬头看着莫擎苍。

“前段时间我们的身份证不是到期了么，补办的证件都在爷爷那里，我的拿来了，你的还在那里吧，估计在爷爷书房的抽屉里，你要这个做什么？你要出门么？”

“嗯，出趟门。”

莫七说着就要往莫老爷子的书房走去，莫擎苍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现在不是假期，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出去公干，你这是出去做什么？”

“有点私事！”

“私事？”莫擎苍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致。

莫七拿了证件就准备开车去机场，莫擎苍那会儿正好没事，“我送你吧，反正我没事。”

莫七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莫擎苍发现莫七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啊，脸上是始终挂着笑容的，只是这个时候的笑容，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而不是那种公式化的。

“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莫擎苍一边开车一边询问。

“等我回来再说吧。”

“你去哪里？”

“保密！”

“难道我就查不到么？你这上班时间公然翘班出去，被爷爷大伯知道了，有你受的。”

“我已经很久没休假了，已经请假了。”

“哎呦，你这是把你以前没休的假期都用上了？”

莫七挑眉默认。

“不正常啊。”莫擎苍揶揄的笑着，“以前和晏子说要一起出去玩，让你请一天假，都吝啬得要死，这下倒好，居然直接将假期都用上了，你说，到底是去干嘛的。”

“就是有点私事。”

“你不会是去见网友吧。”莫擎苍第一个蹦出来的想法就是这个。

“你才去见网友，我是那种人么！”莫七低头看着手机。

莫擎苍认真的开车，可是忽然就有一辆车子从另一边的路口冲了出来，当时那辆车子已经撞翻了几辆小轿车，轮胎滑过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莫擎苍的心陡然一惊，瞬间准备打反向盘，而此刻的莫七也已经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赶紧转方向盘！”莫七大叫一声。

莫擎苍的手还是很快的那种，可是那辆车子的车速很快，直接就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他们本来是有机会可以逃脱的。

可是前后左右的车子，当时都被堵死了，周围很乱，莫擎苍顿时有些慌了，他的方向盘都不知道该往那边调转了，莫七眼看着那辆车子已经朝着他们压过来，顿时心下大骇，“下车，下车！”

莫擎苍的手胡乱的准备打开车门，可是人到了一种很紧张的状态，总是有些手忙脚乱，就是莫擎苍一向自诩为冷静的人，此刻都有些晃了手脚，“吧嗒——”莫擎苍那边的车门被打开了。

可是那辆车子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沿着莫七副驾驶位的斜对角，直接碾压过来，莫七当时只是下意识的直接将莫擎苍给推了出去，“阿七！”

莫擎苍回头就拉住了莫七的手。

准备将莫七给拽出来，可是这正副驾驶位中间还有手动挡的档位杆，居然直接将莫七的裤子给勾住了。

莫七伸手使劲的拖拽着自己的裤脚，可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勾住了一样，无论莫七怎么用力，都是扯不出来。

“阿七，快点，阿七——”莫擎苍整个人是站在车子外面的，而莫七整个人的身子几乎是横在了正副驾驶位中间。

莫七一扭头就看见那车子已经过来了。

“擎苍，走开！”

莫擎苍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又一次被莫七推开了，饶是这般，莫擎苍的双腿后背还是传来了撕裂般的疼痛，整个后背重重撞在了路牙边的护栏上，而紧接着他听见了莫七惨烈的叫声。

莫擎苍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辆车子的车头半边都陷入了他们的车子中，他们的车子车头部位几乎变成了一个u型，而莫七的身子仍旧半躺在驾驶位上，整个人浑身是血，额头上都是血，黏糊糊的血液将他的头发粘黏在一起，莫擎苍当时整个人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周围都是尖叫声，莫擎苍一抬头就看见那辆车子跑下去一个人，莫擎苍下意识的想要爬起来去追赶，可是他整个人刚刚虽然被莫七推开了，但是车子撞过来的冲击力度很大，将莫擎苍整个身子还是往后撞出去了一段距离。

身子在粗糙的水泥路面滑行，后背又被重重的撞击，让他整个人的身子都是有些麻痹的。

他挣脱着想要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离开，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些私家车主下车帮助他们。

有几个人直接过来，将莫擎苍扶起来。

“先生，您没事吧，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我们扶您过去休息一下。”

莫擎苍此刻身子刚刚恢复了一些意识，他伸手将身边的两个人推开，趔趔趄趄的走到了他们车子的旁边，“阿七，阿七——”莫擎苍的双手死死地扒着车门。

莫七躺在那里，很安静，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莫擎苍的心脏就像是被人紧紧握住一般，他下意识的伸手探了一下莫七的鼻息，他的双手粘着血，颤颤巍巍的放在莫七鼻子前，还好，有呼吸。

“帮忙救人，这里还有人呢！”有人叫了一声。

莫擎苍伸手拍了拍莫七的脸：“阿七，阿七，你怎么样，阿七——”

莫七没有回应，而路边的人也是好心，已经开始动手准备将莫七救出来，可是当他们到了车子另一边的时候，都被吓住了。一群人站在车边愣是不动弹。

“你们帮帮忙，求求你们了！”

这是莫擎苍第一次求人，那般卑微，莫擎苍第一次觉得人的生命如此脆弱，“阿七，你坚持住，阿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莫擎苍伸手握住莫七的手，这才发现莫七的一只手已经骨折了，而莫擎苍的触碰，让莫七有了一点意识。

而那边不知道谁动了一下车子被损毁的部位。

“啊——”

莫七忽然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叫声，莫七整个人陡然睁开眼，想要呼吸，可是胸口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半，就是呼吸都只能小口小口的。

“阿七，你没事吧，阿七——”莫擎苍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莫七刚刚想要开口，浑身就像是被东西狠狠碾压过一般，他此刻的疼痛全部都是来自于上半身，因为他的下半身有一部分是失去知觉的。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莫擎苍握紧莫七的手。

“先生，只能等警察和医护人员来了，这位先生的腿和车子都碾压在了一起，我们……”

“谢谢你们。”莫擎苍只是紧紧握住莫七的手。

有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瞬间笼罩在莫擎苍的心头。

而随着警方、消防人员和医护人员的到来，才合力将莫七的身子从车子中给弄出来，几乎是把车子整个切割开来。

一开始莫擎苍是不同意的，因为莫七的腿有很大不一部分几乎是嵌入了车子的钢板之中的，消防员使用切割工具来割裂车子的，这会让车子的钢板升温，而这会直接影响到莫七的腿，甚至会切割到莫七的腿。

“我们现在也是没办法，您看这里！”消防员指着车子底部。

莫擎苍这才注意到，车子地步有黑红色的血正在慢慢往下滴。

“如果再不采取措施，这位先生的双腿很可能，而且失血过多也有生命危险。”医护人员也是一脸焦急。

莫擎苍没办法，只能同意。

而等到莫七被拖出来之后，莫擎苍整个人觉得呼吸都困难了，他的双腿基本上就是有皮肉还粘黏在身上面，整个双腿被碾压的几乎是血肉模糊不成样子的，有些地方骨折厉害，几乎可以看见那白森森的骨头。

“啊——”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的时候，莫七几乎一路都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声。

“阿七，阿七——”莫擎苍伸手握紧莫七的手。

“赶紧通知医院准备手术室，这位先生，麻烦您让一下，我们立刻给他做简单的固定包扎，您被着急！”护士也是被吓得不轻，而且觉得莫七这双腿估计已经是废了。

莫擎苍直接坐上救护车，跟着莫七去医院。

莫七的呼吸和心跳极其不稳定，有些时候甚至会出现抽搐吐血的情况，这可把莫擎苍给吓坏了。

“护士，这是怎么情况，这到底是……”

“这位先生内脏也受损了，具体的情况还得到医院才能知道。”护士只是观察着救护车上仪器的数字，却不自觉地多看了这两个人两眼，该不会是飙车出的事故吧，这两个人一看也是出生不凡，而这些年这些富家子弟因为飙车出事故的不在少数。

莫擎苍看着莫七双腿下的白色床单，几乎在几分钟后都被染成了红色，心里更是难受。

“阿七，你要是不把我推开，或许你也逃出来了，阿七……”莫擎苍低着头，脸上满是懊恼。

莫七只是伸手勾住莫擎苍的衣服，他的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莫擎苍抬头看着莫七，莫七只是从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他的牙齿整个口腔都是血，看得莫擎苍眼睛酸涩。

“我要是不跟着你出来，或许就不会出这个事情了，要是你自己一个人，你早就逃出来了，莫七，你这个傻子，你干嘛非要把我推开，你自己逃走就好了，反正我就是个孤家寡人，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的……”

莫七眉头一皱，死死地勾住莫擎苍的手，嘴巴呢喃着。

他的嗓子就像是被东西撕裂一般，说不出来话，可是莫擎苍还是从他口型分辨出来了。

兄弟么！

护士一听莫七这个名字，吓得不行，莫七这个人不算高调，但是在京城却是无人不晓的，该不会这么巧吧。

莫七被送到了医院，直接就被推入了手术室。

而莫家的人已经得了消息，基本上都过来了，就是莫其琛和莫其学都是直接赶了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其琛那边开会开了一半，就急匆匆的过来了，还穿着军装，身后还跟着自己的一群手下，一群人将整个热走廊挤得水泄不通。

“大伯！”莫擎苍坐在走廊的座椅上面，他的身上都是血，头发凌乱，衣服都是破损的。

“去处理一下伤口。”

“大伯，我……”

此刻从手术室出来一个医生，“不好意思，请问病人监护人是……”

“我！”莫其琛那气势往那边一站，那个医生顿时有些怯了。

“他是您的？”医生指了指手术室。

“我儿子，他情况如何。”

“不好意思，他的伤势很严重，很可能……”

“你这是什么意思！”饶是一直淡定冷静的莫其琛此刻脸上面都出现了一丝龟裂。

“他的双腿骨折严重，手术的风险很大，手术的时间也会很长，也许会需要截肢，就算是如此，我们也不能保证他可以……”医生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莫七很可能死在手术台上面。

“你在说什么，截肢！”郑沁兰从学校过来，说是车祸，可是她没以为会这么严重。

“嫂子，您先被激动！”周仪伸手扶住郑沁兰的肩膀。

“这里是一份病危通知书，麻烦你们签一下字，我们就继续手术。”

莫其琛拿出了笔，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个经历了太多风雨的男人，就是在再苦再累，都没有红过眼睛，可是当他看见郑沁兰那空洞无神的模样，又想到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儿子，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红了。

“麻烦你了，如果双腿实在保不住一定要留住他的性命，拜托了！”

莫其琛说完冲着医生深深鞠了一躬。

郑重而又虔诚。

“医生，医生拜托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儿子，拜托你了！”郑沁兰伸手握住医生的手。

莫其琛直接走过去，“沁兰，别这样。”

“那里面的是我儿子，是我的儿子！”郑沁兰一贯都是女强人的形象，而她此刻就像是疯了一般。

“我知道，你让医生进去！”莫其琛伸手将郑沁兰搂入怀中，死死的抱住，“医生，拜托你了。”

“嗯。”医生立刻就进入了手术室。

“其琛，阿七不会有事的是不是，他不是去上班的了，怎么会出事的，怎么会这样的！”郑沁兰是真的懵了。

“他不会有事的！”莫其琛搂紧自己的妻子，轻轻的伸手拍着她的后背，“别担心，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阿七不会真的被……”截肢吧。

莫其琛不说话。

莫擎苍从一边走过去：“大伯、大伯母，都是我的错，阿七要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出这种事情。”

郑沁兰从莫其琛怀中抽身离开，直勾勾的看着莫擎苍。

这是莫擎苍第一次看见郑沁兰流眼泪的模样。

莫擎苍对于自己的生母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在他的记忆中郑沁兰其实和他的亲生母亲没什么差别，郑沁兰那猩红的眸子，让他觉得自己都像是在被人凌迟一般，胸口的顿顿疼痛，让他呼吸都困难。

郑沁兰举起了手！

众人只是盯着郑沁兰看。

周仪更是心下焦虑，这兄弟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想的。而莫擎苍这孩子从小心思重，这事儿也不能怪莫擎苍，周仪就怕郑沁兰要责骂莫擎苍，这反而伤了孩子的心，刚刚准备上前劝阻，就被莫其学拉住了胳膊。

莫擎苍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落下的打骂，甚至是责备，可是那双手是落下了。

却只是轻柔的摸了摸莫擎苍的脑袋。

“让医生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胳膊都破皮了。”

“大伯母！”莫擎苍猛然睁眼。

“疼不疼？”郑沁兰伸手摸了摸莫擎苍的脸。

“这不是我的血，我就是有点擦伤，不碍事。”

“去处理一下，你这样我也会心疼的！”郑沁兰伸手拍了拍莫擎苍的肩膀，“这个事情不怪你，你别自责，听话，去处理一下伤口。”

“我……”

郑沁兰不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莫擎苍，只是两行清泪从她眼中夺眶而出，莫擎苍直接扭头，不再去看。

莫其琛从后面搂住郑沁兰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他是我们的儿子，不会这么脆弱的，相信我！”

郑沁兰重重的点了点头。

就是莫老爷子过来了，对于莫擎苍也是没有多说什么，让他回去休息，他还是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病危通知书一共下了四次，而后面的医生似乎也是无能为力了，让莫家的人早做准备。

莫家出事，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一瞬间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只是他们就是想要巴结讨好，也不是这个时候啊，晏家和东方家倒是都来人了，不过最后救了莫七一命的，还是唐家的医生。

医院的医生已经直接要进行截肢手术了。

莫其琛看着手术同意书，心下剧痛，他的儿子还这么年轻，他的生命才刚刚开始，为什么就要经历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偏生是他的儿子，莫其琛心里埋怨命运的不公。

“莫首长，您尽快做决定吧。”医生叹了口气，“病人的情况拖不得了。”

“什么决定？截肢？”唐熙一身风尘的出现在了医院。他的身后仍旧跟了许多手下。“除了截肢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目前只能这样了，不然他的双腿也会慢慢坏死，很有可能发生感染病变，危及生命！”

“那让我的医生试试可以吧！”唐熙身后走出来一个男人，六七十岁的模样，头发花白，不过精神矍铄，身上面还背着一个箱子，估计是手术工具。

“这……”医生犹豫了一下，“这不符合规定。”

“莫伯父您看如何，情况已经不能再坏了，不如试试？”唐熙满面风尘，一看就是匆忙赶过来的。

莫其琛看了一眼莫老爷子，莫老爷子试试叹了口气，“试试吧，死马当活马医是啊，情况不能再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