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2）

“真没想到居然会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样子。”

背对门口，便是背对着光，男人的脸上双眼隐藏于帽檐下的阴影之中，只看得见单薄且略微上扬的唇线——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凉薄。

“按照约定，人，我给你带来了。”

他踩着满地干涸发黑的血迹缓步走上前，将昏迷的黑发少年放到了女人的身边。走得这般近，低头就能看清血泊中更加触目惊心的画面。

女人却没有立即接话。

光是抬眼似乎都要耗费掉仅剩下的几分气力，她的呼吸变得极轻，慢慢地听不到明显的声音，但是，就算染上了死亡的色彩，但她却丝毫没有濒死之人应有的黯然。云雀恭弥躺在她的身边，自然是沾上了她的血，而昏睡中的少年无所察觉，绮丽更是根本没有侧首看他一眼。

“交易到此终止……杀手先生，你还不走……”断断续续的说着，还有更多的血从嘴角流出，她眼里的光仍未消散，“是打算，看着我死去么？”

“不是。”

不是想“看着”她死去，而是想要亲手杀死她——就是这个意思。他没有挪动的脚步和居高临下俯视过来的冰冷表情这般说道。

杀/手到达的时间非常恰好。彭格列八世彻底死心，用尽全力与绮丽在这间破旧危楼的地底进行了激烈的战斗。最后，八世以为她真的杀死了前任云守，身心俱疲之余，没有仔细查看就酿跄地离开，他便在这时带着云雀恭弥进来。

然而，他——甚至是彭格列八世，之所以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一切都归咎于那个女人应当早有预备的筹划。

在杀死“欧比”之前，绮丽找到名声越来越大的杀/手，与他做了一笔交易：云雀恭弥就交由他暂时接管，等到一个月后的这一天，再将云雀恭弥带到她留下的这个地址的地下实验室来，他们的交易便结束了。

交易结束的那一刻，便是杀/手收取“代价”的时刻。

【虽然只是凑巧，但，我也是你唯一失败的、没能杀死的任务对象，没错吧。】

【那么，用一个可以杀死我的机会作为这次交易的酬金，曾经的失败记录就可以彻底抹消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杀/手先生，你觉得如何呢？】

循循善诱的话语，抛出了足以让他心动的诱饵，哪怕明知道幕后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也愿意尝试一下。他是一个谨慎的杀/手，意识到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从来不会去做，也正因为这分熟虑，任务总能顺利完成——只除了每次遇到这个女人都会遇到的意外。来这里之前，他便在脑海中想象出多种可能会看到的画面，可真正到达这里的时候，看到的这一幕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仿佛下一刻就会断绝呼吸，她想用这副模样来支付代价？

不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女人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果然，浸入血泊之中的纤长手指颤动了一下。

与此同时，在战斗过后就破开几个大洞的天花板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飞速向周围蔓延，短短几秒后，天花板便轰然断裂，大小不一的石块顿时砸下来，其中有一大块正正要砸向男人的头顶。杀/手几乎在同一时间避让开来，他没想过要顾及仍倒在地上的女人和少年，只在退让过后，微微眯眼，视线透过飞散弥漫在半空中的灰尘，看到深深插入地板中的石块。

只不过，并没有新鲜的血液从石缝下缓慢流淌。

从天而降的石块没能砸中任何一个人，等到泛黑的灰尘散去，女人已出现在了另一个角落。

她半蹲下来，侧身对着他，正伸出手按在少年的脖颈，似乎在探寻生命体征。两人中间有错乱砸落的碎石隔绝。从这边看去，在她胸前垂露的十字架旋转着，未被血污沾满的边缘正反射出零星的光芒。

他忽然想起了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清脆的声音，大概就是十字架摇晃时发出的响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