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弹Father（1/2）

太、太邪门了……

宋观一个手刀打晕了主角受，将人放倒在床上。他摸着自己的嘴唇，瞪着床上的主角受，仍有点惊魂未定的意思。宋观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回想着自己方才和主角受那么黏黏糊糊的样子，当时是脑子浆糊什么都想不了，现在回想起来他简直脸都绿了，这绿惨惨的鲜活模样，也是差不多跟新鲜出炉的苦胆一般样子。

曾经坚称自己是宇宙第一直男的宋某人，此刻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近来情绪一直有些不稳定，此刻更是有点方寸大乱的迹象在里头。不过这迹象也只是燃了那么个苗头，就被宋某人给强行掐下去了。不不不，肯定是吸血鬼这壳子，有什么奇怪的跟吸血挂钩的设定。他本人是可以百分百确认了的，自己是一星半点的，都没有想要和主角受搞点什么出来的意思在里头，绝逼是吸血鬼壳子本身有什么问题。

但是，虽然在心里这话是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可此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叫宋观心里头慌得厉害。明明活死人的身体是没有心跳的，偏偏浑身血液流速也似乎太快了些。宋观便是这样心里头慌乱着，可慌乱归慌乱，与此同时他其实也是不自觉地因此而有些怨气冲天了的。毕竟是几百年下来的系统强制任务，即便他现在是挺配合地去努力恢复每周目的剧情发展，但若当真说是一点怨气都没有，那就是假话了。宋观此刻心绪失衡，这怨气掐着慌乱心思，倒是像发生了化学反应，也不知何时，就让这一窝心的“慌”催生变成了一肚子的火。

这心中燃烧的怒火，勉强给了差点崩溃的内心直男世界一个继续维持下去的力量。宋观心想，一定是因为和这帮死基佬们相处太久了，搞得他现在对事情的反应也都有点不太正常。他觉得自己是应该多看点妹子，少看基佬，现在这样整天围着这群主角攻主角受地转转转，正常人都要被弄得不正常了。他这般火气颇大地想着，只觉得自己再没法跟主角受待在同一个屋檐下，跳下床他几步走到了房间门口，手搭上了房间的门，是要推门出去的姿势，却不想这一推却险些推到一个人。

那个人还不到他的腰间高度，就站在门外面，随着他这一个毫无预兆的推门动作，被推得险些摔倒在地上。这屋子里，才这么丁点儿高的小孩子，也就只有主角受他弟弟了。宋观看见弟弟动作顿了一下，他先前一直在懊恼得厉害，可依着这壳子的敏锐感官，按理说一般情况都逃不过他的感知的，但他竟然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门背后有人。蓦然发现这一点，宋观有种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的感觉，这事便如当头棒喝一般，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会儿的情绪是真的失控，失控过度，过度到甚至别的动静都注意不到的地步，委实可怕。

这情绪失控实在是件非常忌讳的事情，是过往经验教训的总结，一个人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恼怒归恼怒，吐槽归吐槽，但是若是全然缺了一份冷静自持，这人就容易意气用事，感情用事，并且容易忽略很多本来应该注意的事项，继而做出各种错误的判断行为，简直是当下一时爽，之后全家火葬场，非常坑爹，实乃大忌。所以宋观握着门把手愣了好一阵，直到弟弟不小心踢到了到一旁石头，那动静惊动他，他才猛然回过神，手依然握在门把手上，只那么垂了眼眸问弟弟：“你刚才，一直，都在？”

弟弟听到宋观的问话，没吱声，只是这么仰着脸看着宋观。

他一直都这样的，只要是有宋观在的场合里，弟弟的嘴就变成了河蚌，紧紧地闭着，是绝不露出一星半点的言语来——当然，也有过一次破例，那就是先前来求宋观去救哥哥的时候。

弟弟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抬头看着宋观，宋观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高了，是必须要仰头看的那么一个高度，正午的阳光耀目刺眼得让他仰头看人的时候，不得不微微眯起了眼。也大约正是阳光的关系，弟弟的眼眸在光线里显现出一种微妙的剔透感来，活泼泼的，像是碧绿色的猫眼石。

宋观也不知道现在这算是个什么事，主角受的房门前，他和弟弟大眼瞪小眼的，那样子他感受了一会儿，就觉得这简直蠢透了。不过以前弟弟见着他的时候，总是各种躲，所以宋观还真的是没有特别仔细地观察过弟弟，而眼下这般清晰地看着跟前这微微眯眼的弟弟，对比刚刚闹腾的主角受，宋观原先只是粗略地觉得主角受和他弟弟两个人长得有点像，这会儿更是觉得两个人像极了。然后宋观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这对兄弟时候的样子，那个时候主角受的眼睛还没有变成金色，这两兄弟的头发眼睛都是一个色系的，都是黑色头发和碧色的眼睛，连衣服都是同款模样，一看就是一家人。

想到这里，宋观有些烦躁，三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并不是什么可以让人开心回忆的事情，那一日满目腥稠血液的画面好像又浮现眼前，地上是碎片肉块，他觉得有点胸闷。也是顺着这般记忆由此回想了这一周目，宋观发现自己似乎特别容易各种动肝火，可明明从最开始到经历这么多周目之后，他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大动情绪的人了，但此周目这一路下来，自己竟然总是动不动地就想炸毛，而且每次都是真情实感，也是吊诡极了。

但这想法也是只在心头晃过一晃，容不得他再深究，阳光浓烈里，一只暗褐色的蜘蛛吊着银丝从门框上慢悠悠地垂下来，这栋房子是老房子，年岁悠久，并且周围植被茂盛，又是近来天气炎热，正是各类虫蚁出来好活动的时节，宋观是想同弟弟说话的，但余光看见那只肢节细细长长的蜘蛛，注意力被引开了一瞬，他多看了那蜘蛛两眼，才随后将注意力又重新拉回到弟弟身上了。

面对弟弟这么一张跟主角受像极了的孩童的脸，仔细一想到自己方才在房间里和主角受发生的事情，搞不好弟弟可能看到了大半，宋观就有点老脸挂不住。他按压住自己的情绪，宋观现在虽然能说当地语言了，但一般都是一个词半句地往外蹦，难一点的句子依旧不会，他只能使用一些相当有限的简单句，于是很多情况下，都不能非常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就好比他此刻用当地语言问弟弟：“你怎么，在，这里？”

弟弟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线条一下子变得更为紧绷了，然后宋观就见着这个小孩子蓦然毫无预兆地就转过身，跟身后有鬼追着一般，话都不说一句，直接脚下踩了香蕉皮一般就跑出了庭院。院子里红木的小门被一把推开，只丁点儿高的小孩子瞬间就被篱笆上遮挡得没了行迹，深红色的缠绕着墨绿枝叶，爬满了篱笆，只隐约能透过没多久前才扶植上去的疏枝影，看见个小孩子跑动过后产生的光影变化的行动轮廓，真是如风一般难以捉摸的小鬼头，宋观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

弟弟跑去哪里了，宋观是并没有去管，也懒得去管，反正始终在城内，这城池民风朴素，也不怕出什么意外，更何况弟弟若是受伤，依着他这对血液是比狗还灵敏的鼻子，肯定是能闻出来的。宋观扶着门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进了主角受的房间，虽然现在他看着主角受觉得挺闹心的，但他还是把昏倒的主角受抱出来，顺便给人换了衣服床单，还洗了个澡，真心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不过昏过去的主角受，是不会闹腾的存在，倒也是非常省心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安安静静的主角受，之后醒来了，会不会又开始新一轮的“作”法。宋观想到这，就觉得有些头疼。

只好做好准备再看对方继续“作”了。

宋观做完这一切，就出门了，照例是去搞学术，求学的对象是弗莱娅妹子的邻居。弗莱娅的邻居是个很腼腆的大男孩，据说在某个大城里的读书，现在学院放假，所以这个男生就回到了家里。当初的时候，弗莱娅表示自己的文化课学得并不太好，所以将宋观托给自己的小伙伴，她表示，她的小伙伴从小到大就一直是学霸级人物，非常靠谱，让宋观放心。

不过这位非常靠谱的小伙伴，长得非常脸嫩，和弗莱娅同岁，但明显看着比弗莱娅小多了，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姐弟，是挺瘦小的一只，据说身体不太好，不喜欢晒太阳，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养养，看看书，兴致来了就画画。当时妹子带了宋观来的时候，那位小伙伴就是正在画画的。弗莱娅拉着宋观去找小伙伴，她对小伙伴的家非常熟悉，进出一如在自己家一样，从门口盆底下摸出钥匙，小妹子自行就开门进去了。

这位学霸小伙伴家里的光线是非常昏暗的，大白天的时候居然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弗莱娅说，小伙伴五年前受过一次伤，从此落了病根，之后就一直不喜欢晒太阳了。两人穿过好几扇门又拐过好几个弯，这个房子并不大，但格局小小窄窄的，门很多，感觉像是走迷宫。然后宋观终于见到弗莱娅传说里的那个小伙伴，在一个窗户拉得严严实实的房间里，明明外头天光大亮，这屋子里头却被厚重的窗帘遮挡成了夜晚的模样。房间里的点着烛台，有个人短发的少年正在作画。少年一直未曾抬头，只是当弗莱娅拉着宋观进来的时候，他柔声说了一句：“弗莱娅，你带你的朋友过来了？”笔下勾勒出一个弧度，他说，“抱歉，我正忙着画画，恐怕不能招待你们了，不过你和你的朋友请随意吧。”

而就是这么一个照面里，宋观就知道了，跟前这个少年就是吸血鬼，而且应该是一个第八代的吸血鬼。回想弗莱娅给这个少年做的介绍，恐怕这少年变成吸血鬼的时候，大约就是在五年前那一场变故里。情势未明，不可轻举妄动，宋观不动声色地跟人打了招呼。当少年终于落笔完成手中的画的时，这个棕色短发的少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弗莱娅，”少年抬眸这样笑着喊了一声，很自然的，那含笑的目光接下来就落到了妹子身边的宋观身上，那一瞬少年的表情有些停滞。当时的情况在当时的宋观眼里看来，就是这少年跟妹子打了一声招呼，卡了一会儿壳，然后恍然回神般地说了几句鸟语，反正他是没听懂。

不过后来弗莱娅跟宋观解释，她的小伙伴是在夸奖他的来着。宋观并未太放心上，只随口问了句夸了什么。小妹子脸红了一下，说，夸你长得好看啊。又顿了一下，说，卡莱觉得你特别适合入画。

宋观闻言没有话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他心里知道都是绘颜的问题，不免想起曾经鸡蛋君跟他说过的，绘颜可以让人变得英俊。想当初他听到这个回答就卧了个大槽，觉得这坑爹神器真是狗屁不通，彼时鸡蛋君见他那个样子，便只好安抚他说，其实长得帅也是挺好的，并佐以例子来阐明自己的观点，说是买菜大妈看在他长得帅的份上，搞不好还会多给他一些菜。

那时他吐槽鸡蛋君是个不要脸皮的，举的例子那么坑爹，但万万没想到，他在这一个和吸血鬼挂钩的周目里，还真的是充分享受到了鸡蛋君到处形容的这个待遇。买东西的时候，对方一般都是会给宋观少算价格，或者是多给他点分量，有些更是直接就把东西免费给他。简直是“靠脸刷卡”即视感，也是让宋观非常受宠若惊。而且每次走在路上，都会有小姑娘突然将他拦下送点草草什么的，家附近的邻居也很乐意帮忙一些小忙，宋观是不懂园艺的，他的（女性）邻居们见着他那颇为荒凉的院子，就纷纷帮着他规划了院子，平时家里做了什么吃的，也都会分一些给宋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