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有钱,任性(1/2)
秋叶白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就被他这么抄了起来,顿时有点窘:“我自己可以的!”
当年老仙说她不是练武的命,就一定要练习好逃生的功夫,因此,不遗余力地训练她的轻功,所以她的轻功比他还出彩些,她也没有那么娇弱,要他抱着才能跑。
“不是要隔绝你的气息么?”百里初轻笑了一声,随后接过双白抛过来的披风一展,径自将秋叶白包裹了起来。
“呃……就这样能隔绝么?”她倒是不反对被裹成虫儿宝宝,但是还是有些疑惑,如果裹成这样就能隔绝她的气息,也有点儿小看苗疆的蛊了。
果然,她一低头就看见所有的龙卫,不管是伤还是未曾受伤全部都扑向了房子这边,竟叠着人墙向房顶上爬。
看着那一张张毫无表情,眼珠腥红的诡异脸孔,她觉得简直是触目惊心,只想起听到的那些关于行尸走肉的传说。
百里初没有答话,只是闭上了眼,面孔渐渐变得越来越苍白,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抱着她的怀抱似乎一下子温度就低了不少。
她顿时一惊:“阿初?”
他这是怎么了?
但是双白立刻朝她摇手示意,让她不要打扰百里初。
片刻之后,百里初忽然睁开眸子,他的眼眸里已经是一片诡异的漆黑,如两片阴森无底的深渊,半点白都看不见,让她一惊。
她愈发担忧,想要伸手去触碰他的脸:“你没事吧?”
平日里只有他动情的时候,眼睛才会变成这样。
百里初伸手握住她的手,薄唇轻掀:“无事。”
与此同时,秋叶白忽然闻见一阵靡丽而浓烈的香气如雾气一般从他身上飘散开来。
那香气浓烈得几乎让她有一种看见实质性烟雾的错觉,将她一下子笼罩在了里面。
她一怔然,梭然明白了什么:“尸香!”
“嗯,如果龙卫已经成了活尸,就一定会受影响。”他薄唇轻弯。
此时,恰好一阵凉爽的夜风迎面吹来,将那一团浓稠的香气向院子里吹去,瞬间秋叶白立刻低头看去。
底下那些吸入香气的龙卫们先是浑身一僵,仿佛在挣扎一般,但随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不少人不再动作。
她看着这诡异的景象,只觉得眼界大开,但心中更松了一口气。
“阿初,如果是这样,能不能用尸香控制他们……。”
但是她才说话,便听见空气里莫名地响起诡异的嗡嗡震动声,龙卫们的面孔瞬间出现扭曲,不少人瞬间痛苦地抱着身体滚在了地上,还有人眼角、鼻孔、唇角都流淌出了血丝。
“不好,是蛊虫在响应母蛊的召唤,试图反抗,宿主只怕会没命。”她一看那情形,神色一沉。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她看向百里初。
百里初闻言,微微颔首一把将她裹在已经沾染了浓烈尸香的披风里,足尖一点,向远处掠去。
鹤卫们也立刻跟着自家主子迅速地撤离。
在百里初离开之后,那些香气也慢慢地被吹散,龙卫们的神色又渐渐平静下来,失去了目标的他们,只依旧呆呆愣楞地猩红着眼或站、或者躺在原地。
……
百里初抱着秋叶白跃出院子之后,他们便能看清楚整个都督府的情形,整个院落连着府外都有被控制着的龙卫活尸一般继续涌向都督府的院落,而大部分龙卫一军清醒过来的龙卫们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同袍,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警觉的早已去寻长官了,但龙卫二军的校官们早也没了神智,秋叶白甚至看见几名龙卫一军的士兵正一脸焦急地抬着伤口又裂开了的墨林回房间,同时大吼大叫地喊医官。
她估计是墨林受了控制,不知怎么从床上爬了下来,而他身边的侍卫也受了控制,自然无法阻止他这种自残似的行为。
秋叶白远远地看着上半身都是血的墨林被抬进了房间,眼底闪过森然冷意,默默地捏紧了拳头,闭上了眼。
墨林是让她第一个感受到龙卫的善意的人,第一个站在她面前的人,而且也算有过同生共死经历的朋友。
似能感觉到怀里人儿的愤怒,百里初声音幽凉地道:“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她沉默了一会,把脸儿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轻声道:“阿呐很喜欢小池,非常喜欢。”
曾经的故友已经变成现在这般穷凶极恶,非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她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忍让和克制,只是对方似并不需要。
“那又如何,阿泽喜欢你,你不喜欢他,他就自己滚了。”百里初淡定地道。
秋叶白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声,这醋坛子真是……好像不在说他自个儿似的。
让百里初这么一说,她原本阴郁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也学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地道:“嗯,如果我中意的是阿泽,难不成你杀了他么?”
百里初顿了顿,微笑:“不,本宫会在你们每一个愉快的时刻,不定时地出现,比如床笫之上。”
秋叶白想想起那场景,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阿初这阴鹜又任性的性子,确实能干出这种事儿来,而且他第一次就这么干过。
他低头看着一脸无语的秋叶白,凉薄一笑:“小白的脸上还是比较合适这种有精神的表情,不适合太沉重的。”
秋叶白很想感动一下他的‘体贴’,但是……
她沉默而来两秒钟,道:“我比较合适一脸不小心吃了屎的表情么?”
百里初忍不住大笑出声。
惊得跟在他身后不停提气飞奔的鹤卫们差点从半空摔下去。
殿下从来没有这般放肆而恣意地笑过。
……*……*……*……*……
粤东东州的夜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其他州府倒是还算平静。
一间小客栈里,老板娘端着个油灯领着一个行脚夫模样的年轻人进了房间,她打了个哈欠:“这就是我们的客房了,今日太晚了,没有小二有空打扫,客官将就着住罢。”
那年轻人对着她点点头,客气地道:“好,多谢,已经够了,我歇一晚上明儿就要启程。”
那老板娘看了他一眼,了然地道:“看你口音是北方人,你是你们东家打发去南疆买漆的罢,南疆的胶漆在北地卖得好,但是这时候南征大军和南疆苗人就要有大战了,你还是回北方去吧,要钱也得要命呢!”
见老板娘如此善心,那年轻人点头含笑:“多谢,我知道。”
老板娘没有多说,又打了个哈欠,转身离开顺便带上门。
那年轻人确定四处都关好了,方才走到镜子面前,抬手松了自己头上的斗笠,满头青丝便披散了下来,她再取了之前老板娘就送来的水擦洗起脸来,不一会脸上的灰黄尘土都擦掉之后,露出一张温婉沉静的面容来。
不是礼嬷嬷又是谁?
或者说静萍。
她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丝苦笑来,她要去哪里呢,天下之大,已经没有她的家了。
她当年投靠四少就是为了替她打理绿竹楼,得了个管事的地位。
但是如今绿竹楼已经没有了,自然也没有礼嬷嬷了。
她只是她,静萍。
十二岁入宫,她觉得宫里不是家,惦记家中母亲,所以时时刻刻念着一定要爬上管事姑姑的位置,提早拿到一个出宫的名额,回家。
皇后虽然不得宠,但毕竟是皇后,自己在宫里以温婉沉静、进退得宜出名,早早得侍奉在皇后身边,甚至拒绝了当年皇后让自己替她去侍寝,破格擢升她为静贵嫔的意思。
可是,她二十二岁那年如愿以偿出宫和母亲团聚,却不过短短数日家破人亡,是四少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地,绿竹楼收容了她,人人都道那是下三滥的地儿。
可她知道,不是的,绿竹楼庇护了多少原本该被发配边疆或者被砍头的总角少年,那些少年稚弱,多数走不到边疆就已经死在路上。
她们从不强迫任何人,只将规矩说得清楚明白,要么选择死,要么进了绿竹楼就只是为了活着,衣食无忧。
自尊这种东西,除非等到皇帝大赦天下的时候,才能赎回。
她以为既然选择了进入绿竹楼,便是选择了契约,安分守己,各安天命。
她以为绿竹楼就是她以后的家了,可是她不知道那些平日里最温顺的人,她以为是同僚的人,却潜藏着那么多的欲望和野心,又一次将她的家毁了。
不是不恨的!
静萍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静的眸子里闪过厉色,但随后她又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她真的有四少那样的杀伐果决,她就该杀了天书才对。
而不是只将天书敲晕了之后拖上床用枷锁铐起来,还给他醒来威胁自己的机会。
想起天书躺在床上醒来后,闭着受伤的红眼,不恼不怒地听着她翻箱倒柜地扒拉值钱的东西打包的样子,她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尤其是她准备离开前,他方才淡淡地开口:“礼姑姑,你若留下,我既往不咎,你也尽可以走,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视你为师为友,你要么就杀了我,否则若是再见……。”
他顿了顿,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弯起那一抹凉薄森然的笑意,让她看得不寒而栗。
他说的那句话让她不是没有动过杀心的,早年她跟着皇后的时候,也帮着皇后处理过一些不听话的妃子,但是……
她看着天书,依旧记得他被带进绿竹楼时候的样子。
那一年她刚在绿竹楼当教习,面前那个淡然优雅的少年,是一群官宦子弟里最年长的一个,十五岁,刚好踩在可以处斩的线上。
他是一个给她行教习礼的人,掩不住手腕颤抖,他连给她敬茶行礼都做不来,却恭恭敬敬地给她跪了下去,道了声:“姑姑。”
她亲自扶起了他,也觉得这个少年能忍识大局,一定能成器,所以倾囊相授。
她的眼光很好,他是成器了,甚至协助她打理绿竹楼,去安抚那些吵闹的少年,可惜走到最后,这个成器的少年心底永远有属于贵族的骄傲。
甚至为此可以背叛他心中倾慕的四少。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办法像处置寻常嫔妃那样对他下手。
静萍苦笑了起来。
随后,她又发了会呆,想着自己何去何从,偷走了所有天书身上值钱的东西,他又被那么锁着,应该不会太快追上来。
就算追上来的话,他也会以为她会往北走,因为一来八皇子的人很快就要到达粤东,很快粤东就会全省戒严,二来她一个弱女子不会搀和到前线战争去。
但是他应该不会想到她就是要往前线走。
她琢磨着还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之处,她不知道八皇子为什么让天书抓她去见他,但是不管如何,她都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秋叶白。
她逃了七八日了,绕了远路从珠海府去接近东州府,明儿就能进入东州府了,说不得下午就能到达都督府。
心中再次坚定了目的地之后,静萍便起身吹了灯,睡了下去。
只是她并不知道在她睡下去没有多久,小客栈的门又再次被敲响。
老板娘烦躁地爬起来,点了油灯,一边开门一边打着哈欠抱怨:“来了,来了,今儿真是见鬼了,大晚上的老有人投宿。”
打开门之后,她看着面前站着的白衣翩跹,珠玉一般的年轻公子,不禁一怔:“公子,你……?”
一名仆人立刻越过那白衣公子,上前道:“这是我家公子,我们错过了大路,所以希望借您这里投宿一晚。”
老板娘是个寡妇,难得见到这般出众的公子,立刻点头如捣蒜:“有的,有的,待我去打扫一番。”
说着便将他们引进了客栈。
“小心,小心,这里是上楼的台阶。”老板娘殷勤地嘱咐。
几名仆人则提着分别提着行李,或者搀扶着那公子上楼梯。
老板娘打开一间房间的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这里客栈小,上房只得两间,已经有了客人居住,这是我的房间,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这怎么好意思呢?”白衣公子看着她微微一笑。
老板娘赶紧摇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客人的需求才第一的,我这就打扫去。”
说罢,她赶紧端茶倒水,麻溜地将自己的房间打扫好,又换了铺盖,才道:“公子请。”
那公子进房的时候,给了她一锭银子:“多谢老板娘,是了,方才听你说最近夜里投宿的人很多么?”
那老板娘迟疑了一会才道:“不,也就是今日而已,有个贩胶漆的小哥早你一些时候住了进来。”
那公子领着仆人进了房间,对她笑了笑:“晚安,还要劳烦你给我的人安排两间房。”
那老板娘立刻摆摆手:“那是自然!”
看着房门吱呀一声关上,老板娘还盯着房门发愣了好一会,才摇摇头,一边下楼一边一脸惋惜地道:“生的那般好看的公子,可惜却是个瞎子啊!”
……
第二日一早,静萍便起了身,她推开窗子,看了看日头,便自言自语地道:“还是趁着日头还早,赶紧赶过去才是正事儿。”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的。
这种奇怪的直接从她在宫里的时候就救了她很多次。
这种不安让她决定现在马上就走,她转身简单将包袱收拾好,才盘好发髻,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静萍一惊,随后警惕地看向大门,这个时辰正门会有人敲门。
她犹豫了一番,索性提起包袱就准备翻出窗口,从窗外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老板娘闷闷的声音:“小哥,我来送早点了。”
静萍一愣,她迟疑了一会,还是压低了嗓音道:“什么早点,我没有点早点。”
那老板娘又道:“每个住客,我们都送早点的,包含在了房钱里,一份三文钱,你若不要,我也就给你搁在门外了。”
静萍闻言,只得道:“你等等,我这就来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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