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话 鹧鸪天(2/2)
心里早已纠结万分。我不知对哥哥之心事如何,是我不放过哥哥,还是不放过自己。即便他不是亲生的,依旧无法改变彼此的身份。对哥哥暗生的情愫让我自己都害怕。或许是只是因为一直被呵护着,便习惯了他的保护,习惯了依赖。但是我终归不是孩子了,我不能影响哥哥的幸福。这个世界本就与我格格不入,我任性要闯出一番天地,只能是害人害己。
偏那是哥哥,是夏长容。叫我如何放开。但哥哥终不是我命中该有,我阴差阳错,穿越千年,不想只为一个得不到求不得的情分。我是夏沐果,我也是韩九九。我可以拿得起,自然要放得下。我总是跑向你,可却总是忽略那条永远无法跨过的银河。你只会越来越远,我却无法走不得快。
或许早该看开了。
回府后哥哥在正厅跟某个大臣谈事,我褪下书袋回房。拿着给准备送给太子的手腕做收尾,约莫一刻钟,传来敲门声。“沐果,是我。”
一打开门,冷风不经意的刮进来,身子打了个寒颤。哥哥进门把门带上,“怎么不知道多穿些,天气越发冷了,你的身子最禁不住寒了。”然后走进屋内给我拿衣服,看到桌上的护腕‘咦’的一声,问道,“这是何物?你自小不碰女工,怎的竟动起针线活来了?”
“没什么,只是一些小玩意罢了。”迟疑一番,尽量叫自己的声音淡然,“对了,芷卉公主让我送回来哥哥的披风,说是让我带声谢谢给哥哥。”
哥哥表情未变,只是轻恩了一声。
“哥哥,芷卉公主贤良淑德,又有倾国之貌,而且不难看出她对哥哥的心思。这等良人,哥哥还在犹豫什么呢?”我轻声道。
“沐果,朝中事宜繁多,哥哥还不想那么早想成亲之事。”哥哥的语气不变,随却再不纠缠这个话题,随口道,“明日太子生辰,皇上从江南请了两位戏子,如今在夏府招待着。看你也无事,不如随我一同听一听他们唱的。”刚要走,又传来一句话,“出来的时候多穿件衣裳。”
我不再多说,只随口应了声。
待出去后那些戏子早唱了两出。府中的下人们皆是聚于一堂,连声叫好。我本不是太爱戏曲,现代年轻人难免浮躁,我也不例外。只如今这古代无旁的娱乐活动,随同看着这么久倒也了解了几分。
坐定后,这一曲已罢。哥哥便问我,“我们已点了几出,你可有想听的?”
“哥哥方才点的什么?”
“方才已唱了《南柯记》与《十五贯》。”
“皇上此次倒也新鲜,竟请了昆曲来。我也不是太熟悉,叫他们唱最拿手的便可。”
哥哥便示意下去,他们稍作准备,随即开始。唱的是《牡丹亭》,在现代时便听闻此戏婉转动人,《红楼梦》中也是多次提起,偏我看不下那些生涩的东西。如今静下心来倒也听上一回。
听着,却不觉痴了。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
《惊梦》已罢,心却随那至情至性的女子去了。是几世笃定,才有梦中一会。待再听《寻梦》,更是欲罢不能。我终是没有杜丽娘的勇气。她是极梦幻之女子,我却做不得这个梦。终是怕自己所得所想,不过南柯一梦,便是落梅跟处也寻不得。想来常听人所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此时才觉他意之深。只是我并非情之至,纵我如杜丽娘那般也是东施效颦。梦中之情,何必非真?我若是梦中,便执意入梦。万物皆有心生,我又奈何。
所谓爱恨,求不得,舍不得,恨不得,爱不得。
三梦唱罢,我早已落了个尽无声泪,不觉感慨缠绵。我这般,如何圆梦。哥哥此时去打发那些戏子,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下终是万分抽痛。我总是望着你的背影,你又如何知道背后的我是如何哭泣的脸。
哥哥,我只愿你能幸福。所以我终究只得放下心结,放下你。我不知你看我是如何,但我离不开你。唯一的办法便是放下。我不再是当年只得一腔热血的莽撞丫头,哥哥的人生不该毁在我手中。你是谪仙一般的人,我此生幸运成为你的妹妹,便不能成为你的拖累。民间只传当朝宰相,忧国忧民惊为天人。这样的哥哥是属于天下的,我断不能成为他的污点。
当作惊梦,梦醒不必再寻。我不做愁思,你也不必唤回魂。哥哥,至此以后,再不做其他念想。你不再是夏长容。你只是我夏沐果的哥哥。
如今释怀了,倒也落的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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