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时局日下(一)(2/2)
陆子琛微垂着双眸,听着来人简短介绍了目前的情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回府”,马车便辘辘地朝着陆府行去。如同陆府的马车一般,其余的马车也各自散了,静静地驶入各条巷子,而后失去了踪迹。
大晋的少帝崩殂了,整个洛阳城内却显得诡异的平静,甚至比以往更为沉默。
帝司马衡,自幼体弱,今染疾猝,未有子嗣,琅琊王司马恒,乃先帝司马晟之弟,圣太后之子,素有贤名,孝悌有加,今继大统。
二月廿三,紫微化气,大吉,琅琊王司马恒终登基称帝。
权力的交接异常顺利,新君的朝堂几乎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司马恒的手段素为人知,其明面上掌握的力量一时间又足以压制朝堂内那些反对的声音,更何况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力量,谁也不知道,此刻站在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早已脱离了自己的阵营,暗中倒向了新君,毕竟新君已顺利登基,而旧有的力量体系也已经被打乱,即使明知道这场帝位变换中存着的猫腻,可没有人会不明智地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静静地观望,以静制动,直到局势更加明朗一些才是此刻他们最明智的选择。
洛阳城内一片宁静祥和,即使在这平静表象下,暗潮有多么汹涌。
陆府之内亦非常平静,似乎此前洛阳城内的一系列风云变幻都同陆府诸人毫无干系,大家仍旧同以往一般生活着,只有陆二爷风寒一直未愈,而在府内静养,也谢绝了一律访客,或者有人可能看出了这陆府二爷着实不简单,不管是事先得到了风声,做出了明智的决策还是从前些日子一星半点的朝堂迹象中看出了这次权力更迭的预兆,陆二爷都让人不得不佩服。陆府,有这样的人保驾护航,断没有倾覆的可能。
陆府轩轾院。
崔莞面色苍白地望着窗外亮丽的春色,心却是犹坠数九寒天,床底下还置放着一盆破碎的布条,早已经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样子,只是隐约还可见布条上有着斑斑点点的红色印记。
崔莞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剪子,眼底有着深深的痛恨厌恶,却也有着这样那样的无可奈何。虽然早就知道会面临这样的结果,可是当这种事情真的到来却还是让她那样的难以接受,尤其她还是传说中那种会痛经的女人。她没法形容这种痛法,可是却表示这种疼痛简直要命,那种持续不断地疼,坠坠地痛,折磨得她提不起一丝劲儿来。
红糖水,她想到过前世那些女孩子在那个时候会喝的东西,只是此刻即使她有心去弄些这个来喝,她也起不来身,又没法去躺着,害怕那种东西把床铺弄脏,只好一直坐着,弓起身子咬牙蜷缩成一团,静静地忍受蔓延开的疼痛,她的手死死地按着小腹,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厉害了,她的额头都疼得冒出了冷汗,嘴唇也早就咬破了。
当陆方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面色苍白神色痛苦的崔莞匍匐在桌子上,身体弓成了虾米状。“润雪!你怎么了?!”陆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崔莞面前焦急地问道。
崔莞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被陆方碰到,虽然很疼可是这样的事却是她怎么也开不了口的,她难堪地把头扭了过去。
陆方却误以为她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一见她死命捂着腹部,就知道她疼痛的部位在腹部,当下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搁置到床上。
崔莞羞愤之极,“放、放开我——不、不要管我——”
陆方却不容她挣扎,强势地把她塞到被子里,“你躺好,我立马去叫大夫。”说完扭头就朝着门外走去。
崔莞想要阻止,可是刚才的挣扎却加剧了疼痛,让她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她只好死死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不一会儿,大夫就过来了,只是跟着的却还有一个陆子琛,这让崔莞的心底越发难堪,只好羞愤地扭头撇向床里侧,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大夫号了一会儿脉,才落笔开了一帖药,让煎服,同时嘱咐了一些事情,说是崔莞幼时受过寒,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但身体底子还是坏了的,会这么疼也是源于此种原因,以后可不能再受一点凉,并且需要好好地调理一段时间,否则可能很难有子嗣。
崔莞并没有听进去大夫后面的话,而是由他的那一句“幼时受过凉”想起了那一段几乎遗忘的往事,不由得神思恍惚起来。
陆子琛听着大夫的话也是面色凝重,子嗣……他皱着眉头吩咐大夫一定要好好调理崔莞的身体,同时也让崔莞这几天不许下床,好好养着。语毕才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转身离去。
当天,崔莞卧室内就多升起了一只火炉,几天后,当崔莞终于熬过了这段令她痛恨的日子后,一件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雪白狐裘也送到了她手上。她望着这一件狐裘,脸上的神色非常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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