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1/2)
此为防盗章已故的谢令鸢一身红衣“噗通”跪下:“嫔妾未死啊!”
众人被突然闯入眼帘的“死尸”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身边的侍卫唰唰拔出刀:“护驾,护驾”
谢令鸢一气呵成,连标点符号都来不及说:“陛下请容臣妾分辩一二!当日臣妾中了一箭因护驾是功德无量之事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乃无上恩德是以魂魄去了西方极乐净土!走了一遭!”
这也可以?
侍卫们举着嘴张大了刀,纷纷觑视天子的神色。
唯大总管苏祈恩从这寥寥的三言两语里,嗅出了恭维和邀功的双重意味,不由对死了的德妃刮目相看。
然而他心中叹息,天子信奉道教这话打动不了他啊。他与太后佛道相争不下数年如今紫宸殿与长生殿,就如此刻殿前的僧人道人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一道线。
“臣妾在云阶之上见光芒大盛”谢令鸢文思如泉涌各种溜须拍马信手拈来:“无量佛见了臣妾咳说陛下真龙天子圣光照拂,因此臣妾命不该绝,理应回到人间,沐浴着陛下的圣光!”
“圣光”二字特意加重语气她旋即擦起了眼泪,嘤咛一声:“臣妾十分思念陛下,迫不及待回来了”
不用这么迫不及待,我们不想你回来啊!
众人心中悲鸣。
然而当今世道,因战乱频频而崇佛重道,他们总不能反驳她一派胡言,否则岂不是否认萧怀瑾是真龙天子?
再说了,哪有诈尸起来还如此口齿伶俐拍马屁的。
大义说完了,谢令鸢举出物证,她伸手,白玉珠子亮了出来:“此乃佛祖恩赐,以褒奖臣妾护驾有功。”
佛祖都赏赐了,人间还能倒着来?
这串玉珠亮出来,苏公公便就看透了当下情势。
玉珠是入棺时没有的,上四妃的下葬规格里,没有这等物事。况且德妃摘了银面具,和从前一比,气质也确实有些说不出的变化。
萧怀瑾的目光从那串玉珠上挪开,想到毕竟是为自己而死的女人,他不至于绝情断义,遂吩咐宫人道:“去问皇后和钱昭仪,她们料理过丧事,这珠子有没有印象。再询各宫私库,有无遗失此类物事。”
他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戒,心中却想起了小时候二皇兄给他讲过的志怪故事。
神游一梦,海上仙国,醒来又如真如幻那么德妃之言,真耶?假耶?
一旁,从大慈恩寺请来的住持,停了诵经,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起身问:“净土上界,都有些什么?”
这对谢令鸢难不倒,她演出一副神往的表情,侃侃而谈:“西方极乐净土,有巨翼鲲鹏,展翅可高飞万丈,其上乘坐数人,瞬息便横跨千里。有巨槎可自由往来月宫、荧惑,人人皆可千里传音、隔空对话。应对战乱,只需三尺弹丸,便可移平一座城池。”
飞机、飞船、电话、核弹,够震慑吧。
其他人听得入神,萧怀瑾却已经想到了旁的无论德妃是否虚言,他都要让别人承认是真的,以作为天降祥瑞、君恩照拂的吉兆。
这才是最好的利用,总比把她当邪物烧了强倘若宫中闹邪,天子和三公可是要被弹劾的。
他正思忖着,忽有人传报:“陛下,抱朴散人于宫外求见。”
抱朴堂是国观,而抱朴散人是前任的抱朴堂观主,不理教务多年,萧怀瑾未想竟惊动了他。此道人亦是先帝所信赖倚重之人,怠慢不得,他询道:“因何而来?”
“他只说携了份求见,您看了再决定是否处置德妃。”
旁的众人皆是一震,面露讶然之色。
萧怀瑾当然也知道,有一个人的墨宝,能让各国国君趋之若鹜的,人称清悟墨禅。
这人有个外号,叫“素处仙君”,倒不是成仙,只因身世成谜,横空出世,十分神秘。
传闻他实际上年纪极轻,却是当世“七政四余”之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少年时著有举世闻名的素处星经,远译海外,东至扶桑,西至大食。各国太史局学本,均出于此。
“七政四余”乃是前朝引入了犍陀罗国的星经,结合中原历法,所开创的天文计算学。然而因极度艰深,且涉及算术、形学,是以几百年来,掌握之人甚少。然而熟掌七政四余,可计算天下大势。他的“弧角择日法”,甚至可以计算国运,是以诸国尊他,北夏、西魏等国奉他为座上宾。
好在他不归附任何国家,处于中立,也是十分明智,否则身负这等才能,成他人经天纬地之不能,其他诸国若得不到,也只好想办法杀了他。
而他的真迹,因用的特殊端砚,墨中隐隐透紫,绝难伪造,被称为“清悟墨禅”。
而这一次,向来中立的人居然托人将真迹送来,叫萧怀瑾颇感意外,便示意通传。
抱朴散人很快在内卫带领下进了宫,花白的头发束冠,长长的仙髯,仪容却未见老,精神矍铄。他一身素袍,举止飘然若仙。散人身后还跟着六名道童,姿容俊美,神色恭谨,皆服青色道袍。
他见了天子,遥遥便要行礼。
其实萧怀瑾幼年之时,曾见过抱朴散人彼时对方断言他二皇兄“乃天人仙质,于宫闱无缘,长在紫宸迟早夭折,活不出十岁,唯皈依佛道尔”。
后来果不其然,先帝朝的后宫争斗,已经到了惨烈的地步,二皇兄与其母郦贵妃皆被生生逼死了,时年仅八岁。他还被太后强迫去跪过母子俩的灵位。
从那以后,萧怀瑾对于这位料事如神的抱朴散人,就有种莫名的尊崇。人对于能窥见未知之人,总会存了敬畏之心。此时他自然不肯受高人的礼:“有劳道长舛行奔波,不知是为何故?”
抱朴散人颔首,对下面人示意,便有两位道童捧上了一尺见长、以青玉为沿的特制卷轴:“素处仙君说,宫里似乎是出了乱子,然事涉天机兹事体大,贫道便替他送了来。”
萧怀瑾一怔,竟不想此事还扯上了天机。
他这辈子也真是什么极端的事都碰上了。
接过抱朴散人递来的卷轴,他拆了金丝结,打开卷轴,泛着浅白银光的特制纸张上,笔锋苍遒,是一种力透纸背的帷幄在心,却又不失俊丽
上面是言简意赅的寥寥四字。
这几日,皇宫禁内,守卫森严倍于往日。入了夜,秋风卷着更声,一片肃杀沉寂。
丽正殿已挂起了白色奠幅。
十步一笼,五步一幔,随风怅然飘动,偶尔传出一两声木鱼敲击,遥遥望去,整个丽正殿都仿佛笼罩在一团白光之中。
谢令鸢入宫一年,受封修媛,却未曾受过恩宠。她仗着出身豫章谢氏,行事张扬,因而在宫中人缘却不佳。论起圣眷,还不如她那从女史晋位为婕妤的妹妹。
可三日前的重阳宴上,殿内混入了刺客。谢令鸢为护圣驾,被一箭穿了头颅,当场咽气,遗言也不及交待半句。
她正值风华正茂,这一死却是入了天子的眼,上了天子的心。
对于她的死,圣上十分感念,遂与太后商议了,二人难得达成一致,追封她为德妃,谥号忠。
于是这谢令鸢在本朝,是头一个带谥号下葬的妃嫔,如此倒也算体面了。
偌大的丽正殿里,几个小黄门正守着夜。今日已是停灵第二日了。五天后,德妃谢令鸢将葬入东郊妃陵。
漫漫长夜,更深露重,丽正殿又没了主子,眼看这些下人都要散。几个宦官没了顾忌,敲木鱼的也三心二意失了耐性,索性将从膳房拿来的糕点摆一圈,众人围坐,闲话家常。
“我听干爹说,这重阳宴的事儿,可是场腥风血雨啊”
“听说其他宫里,已经有人被宫正司拿走了!”
忽然,一个小黄门停住动作,神色僵硬地转开头,向着停放棺材的偏殿方向望去。几息之后,勉强地转回头:“如意,你听听,西偏殿有什么声音没?”
那个被唤如意的宦官,闻言支起耳朵,其他人见状,都放轻了声音,偌大正殿里,唯有呼吸声交错相闻,火光随着夜风微微跳跃,人影在墙上高低不平地晃动。
在这一室寂静中,偏殿停放棺材的方向,传来了“笃笃”的声音。
众人惶惑对视,一阵幽风吹过,灭了角案烛火,室内兀地暗了下去。
而那怪诞声响,在一片死寂中,清晰地,走来。
“咚咚”
“刺啦”
“刺啦”
几个人张大嘴,糕点“啪嗒”从口里掉到了地上,祭了土地公公的五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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