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乌利尔，”鹿宁开口，“我听见了歌声。来自大海深处的歌声。”

可是鹿宁听不懂这些歌声的内容，他也不知道这是谁的歌声。

此后的几天，鹿宁不敢往大海的方向看，那些光芒已经强盛到潘地曼尼南再也找不到一间屋子可以让鹿宁躲藏。还有奇怪的歌声，在夜晚降临时都会反复在鹿宁耳边响起。

鹿宁不知道自己眼睛的变化，他也没有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告诉别人。

路西法他们认为鹿宁因为远离了天国，那份隐藏在身体里的灵魂觉得危险小了在尝试着觉醒了，眼睛容貌的改变只是能量冲击身体的表现，等到他完全觉醒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鹿宁现在的这一双眼睛即使在地狱这种居民长得千奇百怪的地方也是太不寻常的。乌利尔每天起来都会用丝绸帮鹿宁遮住眼睛。这些丝绸可以减弱海上光芒对自己眼睛的伤害，鹿宁并没有拒绝。

自那天路西法为鹿宁举行的相亲舞会之后，断断续续有各种魔鬼上门拜访鹿宁，这些魔鬼不管见没见到鹿宁，回去的当晚都会被揍一顿。没魔鬼知道揍他们的是谁，大家知道的只有那家伙很刁悍，拳头只打脸，腿脚只往□□踢。被揍的不能人道的诸位魔鬼勉强以“他大概是嫉妒我的美貌”来安慰自己。

知道真相的路西法不得不大晚上跑去跟乌利尔交流感情让他下次点到为止不要闹出魔命了。

鹿宁耳边开始出现絮语的第七天，路西法和乌利尔带着天国访问团去第六狱考察。鹿宁安静地坐在潘地曼尼南的乐器室里，莉莉丝和他在一起。

“莉莉丝，听说你原来一直呆在红海，大海深处是什么样子的。”鹿宁问莉莉丝。

“大海深处，很安静，像是整个世界都死了一样。没有声音，没有生物，甚至感受不到水的流动。”莉莉丝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幽幽地说。

鹿宁：“那你听过来自大海的歌声么？”

“红海里没有会唱歌的生物，如果有歌声也只会是大海自己的声音。”莉莉丝笑了笑，“只有大海的孩子才能听到海的声音。”

“如果听到了大海的歌声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莉莉丝端详着着鹿宁那双蓝色的眼睛，“代表着他该回家了。”

“该回家了么？”鹿宁伸手挡在眼前像是要避过什么刺眼的光芒。

那天晚上在乌利尔熟睡后，鹿宁扶着墙来到了潘地曼尼南延伸向无名之海的露台。

他站在露台边缘，“看着”眼前闪烁的光芒。

鹿宁知道那一天的裂尾人鱼不是想要伤害他。

她很着急想要带他去某个地方。

“来啊！”鹿宁张开手臂，“带我去你想让我到达的地方。”

鹿宁向前倒下。他沉入水中。

一只布满鳞片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带着死亡的腐臭，却没有丝毫恶意。

“我带你去。”

鹿宁又听到裂尾人鱼的声音。

今夜的潘地曼尼南没有宴会，在深夜里早已沉睡。

莉莉丝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按下琴键。

悠扬的音乐从他指尖飘起。

他抬头看向窗外的大海，海上的光芒聚成了一点远去，他指上一转，音乐突然变了。

声音低沉，仿佛絮语。

如果此时鹿宁在场，他一定会发现这首音乐，和那支在他耳边重复了无数次的歌曲有着一样的旋律。

“在深海最深的深处海草缠绕着时间

预言独自安眠于海浪岩石的缝隙

请听我来自地脉的声音

当永恒被折断羽翼

所有错过的都会相遇

……”

第二天清晨，当乌利尔端着早餐推开鹿宁的房门，有风涌进吹动窗帘。

床上没有人，甚至没有睡过的痕迹。

乌利尔找过潘地曼尼南的每一个房间，最后来到了露台。

海面上浮起泡沫。

露台边缘有着鹿宁用水写下的话。

“再见，亲爱的乌利尔。”

太阳升起，字迹在乌利尔的眼前蒸发干净，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天国四君之一，炽天使加百利，在新纪元来临前六个月，于潘地曼尼南失踪。

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