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呜（1/2）

水涧之上，一横行军肃穆前行。

为首骑在马背上的人虽然身形高挑一袭军装，但是眉眼的柔和不难看出她是个女娇娥。

马上要踏出京城地界，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过了头。

看着被布置上红绸的城墙上并没有那个身影，她的嘴角反而噙起一抹笑来，只是略微凄凉。

她举起手摆了摆，变得沙哑的声音在这苍云暮雪之中显得寂寥无比：“祁将军十日后大婚，兄弟们，待我们攻下惠州，以此当做对祁将军的贺礼如何？”

后面自然是一票呼应之声。但谁也瞧不清那张绝美容颜上的落寞之色。

女将军不再留念这里，鞭策骏马率先飞驰而去。

午夜时分，想着别人应当都睡了。

透过灯火，我仔细地瞧着手中的信笺，里面的内容无非是想靠利诱叫我将十万精兵全部投靠到北溟国。

这是我攻下惠州后常常收到的信笺。一想到这是敌国送来的，便无一例外统统用白烛火烧得一干二净。

作为一个军人，“生为北辰人，死为北辰魂”应当将此作为一生的信仰。我不应当叛国。

外边白雪飘飘，西风呼啸，帐篷里却是暖的。火炉上的檀香木依旧燃烧着，形成一道曲折的烟雾，随之还飘出淡淡的香味，让人困乏。

打了一个哈欠，我的瞌睡虫如期而至。可怜自己连床都爬不上，竟只能趴在桌几上困乏地睡去。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人，睡哪不都一样。罢了。

许是不习惯睡在桌几上，到了夜半竟处于半梦半醒。我不经意地往对面一看，恍惚以为祁寒熙来了。

我正想要不要站起来迎接一下贵客，但不过一晃神间，红晃晃的“喜”字便冲进了我的脑海里。

是了......祁寒熙怎么会来这里？他不应当正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等待与自己的妹妹成婚吗，怎么可能来看自己。

我露出自嘲一笑，转了个头继续睡去。

梦里可真是一个让人欢喜的地方。

我竟然梦见自己要嫁人了。

想我十有七八岁，因为常年征战沙场、斩人无数，是以全京城没一个敢娶我的。这嫁人的愿望却是在梦中实现了。且嫁的还是我心爱之人——那个叫祁寒熙的家伙。

娘亲自幼便与我关系不太好。

妹妹同我是孪生的，从小身子就不好。齐安寺的老和尚说是我在娘胎里就抢了妹妹的福分，是以从小到大娘亲都偏爱妹妹些。

就连取名字的时候为了老天爷辨不出哪个是我哪个是妹妹都取了谐音，我和妹妹都唤浮铭，她的茗是品茗的茗罢了。

小时候自己没个正经，常常因偏不偏心的小事儿闹娘亲的心，是以关系就不好了......

然而长大后，我也将此看得淡了些。

如今似乎是我要出嫁离家，她才来看我。毕竟是自己所出的，所以眉色之间也不吝啬地多了些疼惜与不舍。

“茗儿，以后娘亲再不能照顾你了，嫁到祁家一定要好好地相夫教子。”

我低头含笑，显露出常时不轻易露出来的娇羞。我想在梦中我无须隐藏自己的心思。

嫁给祁寒熙我是高兴的，我无需克制自己的欢喜。

“铭儿谨记。”

娘亲又陪我说了好些话，都是些嫁过去后的事项，我也便一一听了。

外边有人说新郎官已经等候多时。

娘亲叹了口气放下我的红盖头，让媒婆扶着我出去。

我就此在梦境里嫁给了祁寒熙。

都说女子的初夜会很疼，更遑论祁寒熙也是个将军，体力应当不错。

我在床前忐忑不安地等候着。心里十分悸动。

这梦的感受也忒真实了些。倒像是我真在现实中嫁于了祁寒熙。

外面有珠帘被撩拨的声音传来，还有侍女问安的声音。

最终在红盖头前出现了一双锦面鞋，绣着白虎。我想，那就是祁寒熙了。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挑我的红盖头，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

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诧异，祁寒熙淡淡开口：“浮茗，今晚我有许多公文要处理，你先睡吧。”

听此话，还有谁能不明其中的道理？

我便是那个火爆脾气，当即一把扯下了红盖头。哪管这个举止吉不吉利。

我问道：

“你我好歹已经成了夫妻，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哪有什么急得要命的公文须在今夜处理？你诓我也不会拣个好听的吗，你若是那般不愿意，今日何必娶我，装出这个不情不愿的模样来反倒是我逼你娶我的不成？！”

即使在梦里我梦见的也是这样不堪的一幕。我究竟对祁寒熙还有多大的幻想？

他喜欢的终究是我的妹妹。我倒也打心底里认同这一点，是以在梦境里也是这样的一幅局面。

还好在现实中他娶的也终究不是我。现今他应当过得很美好——怀抱娇妻、倒鸾颠凤罢。

似乎被我的话所激怒，他侧着身子偏头恶狠狠地将我瞧着。

“不就是你逼迫我的吗。苏浮茗，若不是你的诡计，今日坐于这榻上的也本该不是你。”

那语气要有多嘲讽便有多嘲讽。

心里像是被匕首剜去一大块肉，正酣畅淋漓地淌着血。生疼，生疼。

“我......我知道这不该属于我。我认了，你走吧。”我气虚地转过身，不想再去看他。

真当是相看两生厌。而我怎么会讨厌他，只是求而不得便将所有的情愫在心里藏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珠帘被掀起放下的声音......再然后，房间里除了偶尔响起烛火跳跃的声音便静谧得可怕。

这个梦即使讨厌成这样，我也终究不舍得醒来。

只因为在这里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喜欢他，我是他明媒正娶的的夫人。

祁寒熙孤苦伶仃，既无伯叔也无兄弟，是以整个将军府里只有我与他，顶多再算上小厮们。

我也该庆幸，即便祁寒熙有多讨厌我，却待我也是极好的。

每早有蛋羹吃，每晚有牛乳喝。唯一不得趣的便是见不到他的人。

这日他从朝中回来。听小厮说他心情不好，我便提着裙摆去了书房。

喜欢祁寒熙十年有余，自小也算得是青梅竹马，他爱的吃食我到底还是说得出一些来的。

将一碗水晶饺子放置在他桌前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亮了亮。

“你会做这个？”语气里皆是意外之喜。

“这不是你去我家常吃的吗，如今你府里虽然有上好的厨子，但毕竟不是我亲自做的，难免怕你不喜。”我递了筷子给他。

他夹了块吃，眸子又亮上了几分，声音里也有几分赞叹：“你的手艺不比她差。”

我自然是晓得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但毕竟不在这里，还是免得让她破坏我仅得的一丝幸福。虽然像是偷来的。

“夫君......”我轻声喊他。说实话喊他一声夫君我也期盼很久了，但终究没这个福分。如今在梦里自然要喊个够。

“你叫我什么？”祁寒熙挑了个眉，露出了近日里的第一个微笑。

“夫君......总归是夫妻了，一直呼名道姓的倒显得生分。”我努力提高自己的胆量，但在他面前好像都会原形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