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烟火霓虹下的刀光（上）（1/2）

那只手在在荧光标志上抓挠着，仿佛想借力一般，但是费力挣扎半响，也不过只是在雪白的墙壁上抹上了更多的血手印而已。

手的主人扶着墙壁，极度艰难的挪动着脚步，因为四肢无力，他的下楼的动作踉跄吃力，仿佛醉汉一般。

暗处的叶翡和白礼对视一眼，却都静静隐着，不动声色。

那人又走了几步，完全呈现在两人的视线里——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漆黑的皮夹克，脸色苍白如纸，一只手捂着洇血的腹部，另一只扶着墙壁。

他的皮夹克在灯光下闪着某种莫名的浸了水似得反光，但是叶翡知道，那是迸溅上去的血迹。

男人艰难的下到了八楼，叶翡从暗处出来，无声对白礼玩笑道：“我们貌似撞上了什么……”

“这种事在雀鸣其实不少见。”白礼漫不经心的说着，朝窗外望了望。

叶翡耸耸肩，朝他做个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然而就在她迈上十楼第一级台阶时，她的脚步却顿了下来。

因为她听见，八楼响起一阵隐隐手机振动声，然后有人用虚弱而阴狠的语气低吼道：“你别以为只有刘元华那王八蛋知道东西在哪儿……”

……

刘元华这个名字叶翡再熟悉不过，江城道地铁巷子里两个欲谋财害命却死于她手的抢劫犯，其中就有一个叫刘元华。

或许全中国叫刘元华的人千千万，但是就叶翡所掌握的信息里——慕容开的天一帮与3·16案的紧密联系；或者说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在青蛇从刑警和六组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在这个地方，她刚见到过假青蛇，在那个受伤的男人所说的那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里——叶翡感肯定，这个刘元华，绝对就是自己在江城道遇上的抢劫犯刘元华！

她收回了迈上台阶的脚，在白礼惊讶询问的目光里，悄无声息而又迅捷无比的循着那个男人带血的脚步，下了楼梯。

……

打电话的男人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一低头的功夫，眼前就忽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

女人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笑而不语，他捂着自己受伤的腰腹，攥着手机的手指骨结却微微发白……个正常女人看见这样血腥的一幕不是尖叫着后退，眼前这个女人的目光，竟然含着某种探究和兴味的意思？！

他还没有想出自己应该如何脱身，就听见面前不正常的女人开了口，声音幽凉悦耳，彷如月光潮汐。

“请问怎么称呼？”

……

不管是被问的一方，还是刚刚从台阶上下来的白礼，都因为这个神奇的开场白而愣了一秒钟。

白礼郁闷的道：“你还真是客气……”

男人捂着腹部的手缝里不断渗出温热的血液来，显然伤的很重，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却也没有回答叶翡的问题。

叶翡看着他的伤口，继续问道：“你是刘元华和张建的上级？”

“你——你是谁！”男人豁然抬头，因为受伤而充血的眼瞳瞬间一缩，竟然瞪出几分凛冽的杀气来。

叶翡依旧微笑着，说了一句武侠电视剧经典台词，“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上那件东西，嗯？”

男人将手里的手机攥的更紧了些，仿佛要将那个金属塑料电子仪器捏碎似的，半响，他哑着声音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

叶翡却不想和他耗时间，正想着要不要先敲晕了找人拖走，一旁白礼忽然拿着手机道：“他们来了。”

她略一思索，道：“让他们分成两组，一组去前面，一组过来这里。”

白礼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倚在墙角几乎站不住的男人，道：“怎么称呼？”

受伤的男人：“……”

他还没有回答，楼梯口就又多了两个人，几乎没什么声息，就这样幽灵般出现了一男一女走到了自己面前。

过来的是茉莉和戚谷城。

茉莉小声解释道：“一姐和原野大哥还有头儿去了前面，我和老谷叔就过来了。”

叶翡惊讶，“他也来了？”

“嗯……”

戚谷城微微皱了眉，盯着墙角受伤的男人问道：“这是……”

叶翡偏头，上前一抬手将那人敲晕，才道：“和我在江城道遇到的那两个抢劫犯有关，青蛇今晚很有可能就在雀鸣会所里……先把这个人送医院，他大概能提供一些线索。”

茉莉立即打电话叫人去了，戚谷城查看了晕倒那人的伤口，道：“一般刀伤，十四寸砍刀……嗯？”

“怎么了？”叶翡问。

她转头去看戚谷城，戚谷城正试图撕下那人的衬衣袖子用来包扎伤口，却看见……他锁骨下方的位置，有一个形状奇怪的刺青。

“这是什么？”她问道。

戚谷城拉起那人的衬衫领子遮住了刺青，道：“是天一帮的标志。”

叶翡挑眉，“这是什么烂规矩，纹身出去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不，这是天一帮早年的规矩，据说只有帮会里真正的高层才有资格纹上去，外界知道的人也很少……要不是我八年前在香江参与过协助打黑活动，也不会知道。”

“这么说这是天一帮的人咯？”白礼道。

“这可说不准，”戚谷城道，“刀口很深，恐怕有些麻烦，”

“只要让他能开口说话就行……”叶翡漫不经心的道：“上面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小白，咱们先走？”

白礼应了一声，和叶翡迅速的往楼上而去。

再一次走到九楼的楼梯口，白礼忽然道：“十楼口上有门禁……”

叶翡挑眉，朝着楼道看了一眼，梭然一闪身轻巧的绕到一个推着清洁车的女招待背后，手掌在女招待脖颈上不轻不重的砍了一下，女招待顿时软了下去，叶翡双手插在她的腋下将她拖进旁边一个包间里，三分钟后她出来，已经换了女招待的衣服。

她推着清洁车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前一秒，她朝着楼梯拐角的白礼露出一个非常悦目的笑容。

……

白礼眼睁睁的看着某人在几分钟之内完成了伪装进了电梯，然后颇有些愤怒的在楼道里转了两圈，最后从杂物间里抽出一把扳手叼在嘴里，双手攀着窗户上沿轻轻一个引体向上，整个人便已经壁虎般伏在了外面的玻璃壁上。

他很快攀爬到了十楼，幽灵般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某个私人套间的落地窗窗台上，在小眼睛王崇明挥手让清洁女招待叶翡出去的时候，白礼手中的扳手毫不客气的砸在了明净的，倒映出北平繁华夜景的落地玻璃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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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白礼？！”陈霖和惊叫一声，差点从沙发上摔下去。

白礼一脚将王崇明踹开，自己坐在了陈霖和旁边，懒着声音道：“怎么样，爷出场姿势够拉风吧？比你那样子帅太多了……”

这话是对身后还推着清洁车的叶翡说的，王崇明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正看见一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款款的从自己的面前走过，那小拇指细的鞋跟不偏不倚的踩在他的手背上。

“啊——你瞎了吗！”

叶翡笑得优雅，低头道：“原来地上还有个人？不好意思，我下巴上没长眼睛。”

她慢悠悠的抬脚，看向了沙发上的陈霖和。

“这位是……”

“先放开岑湘。”叶翡淡淡道。

陈霖和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偏头对白礼道：“白礼，你今天闯了我的地方我就不计较了，但是这个女人——”

“碰！”

陈霖和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整个人就忽然撞了出去，在地上车轱辘般滚了两圈，将地上的水果压得一片狼藉。

白礼很自然的收了腿，悠闲的好像刚才踹人的不是自己。

“岑湘？”叶翡轻轻叫了一声，挽着她的胳膊想将她扶起来，但是岑湘整个人却仿佛一团泥似的虚软无力，根本扶不起来。

“我……我没事……他给我打……打了药……”半响，她才哆嗦着苍白的嘴唇说道。

难怪她刚才不反抗也不说话。

叶翡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扶到一边坐下，低声安慰道：“没事了，你别害怕，他给你注射的只是一般麻醉剂，很快就能恢复……”

陈霖和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擦掉脸上沾上去水果枝叶和渣子，气急败坏的道：“白礼！你别太过分——唔……啊！”

这次出手的是叶翡，她毫不客气的两拳头直接招呼到了陈霖和脸上，一瞬间那张脸就仿佛糊了油彩般，红红绿绿，鼻血混着淤青，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