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思考（1/2）

陆乔乔艰难的扣住了门栏,才没被神羽一脚踢进门去。

“等、等一下,神羽大人，”她慌张的喊着,“请给我一点准备时间！”

被拉开的障子门后，是一片深重的黑暗,这并非是因为灯光被熄灭，而是术式隔断了空间。踏入门扉,就相当于走入了另一个独立的空间。

这不是重点！

‘见面会’这种说法——听起来就感觉很不妙啊！很多付丧神会在门后等待着的样子！

太糟糕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又要倒霉了！

陆乔乔摆出平生仅有的厚脸皮,朝着神羽伸出手：“至少请给我一点提示,比如说大家的性格如何,有什么喜好……”

她得到了冷酷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对待。

“不要磨蹭,”神羽从牙缝里冷飕飕的挤出话：“去·干·活。”

……qwq。

好凶好凶的。

“你到底怎么收服那么多暗堕付丧神的啊，拿出点气势来啊。”

“这、这跟气势没什么关系的……”

“真是够了。”神羽面无表情，她伸出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猛然往陆乔乔的额头一戳。

“我可没时间跟你详细说明了,这个术也很久没用了,也许会有点副作用，忍着点吧。”

寂静。

过了片刻，陆乔乔摸了摸额头上被戳红的皮肤：“……什么也没发生呀？”

“……”

“术式失败了吗？没关系的，我不怕疼，请您再施展一次吧。”

啪，神羽将另外半边障子门也拉开了。对陆乔乔展开了一个自行体会的……微·笑。

噫！

陆乔乔默默的松开了扣着门栏的手：“我、我明白了。”

她抚摸着虚面，冰冷的玉石，瞬间夺走了她指尖的温度。

磨蹭了这么久，除了长久以来各种遭遇带给她的阴影，还有……犹豫。

一旦踏入其中，便再也不能后悔了。

良久，陆乔乔深吸一口气，将琼字令放入了包内。

“谢谢您，”她对神羽说，““那么，我、我就进去了！”

她的语气太过决然，仿佛抱着上刑场的觉悟，没等神羽回话，少女握紧拳头，面具之后，她闭上双眼，猛然冲进了门内。

术式构建的界限如同水波一般摇曳，脚下的触感，也由坚硬的花岗岩，变成柔软的草席。

陆乔乔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象，便一脚踩空。

“啊呀！”面朝下摔成饼饼。

战五渣·陆乔乔，顾不得被面具磕碰的疼痛，发挥了她全部的敏捷，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那个，”她猛然弯下腰，呈笔直九十度鞠躬，“大家好！我是新上任的审神者……请问，你们愿意，和我去琼城吗？”

五分钟之后，陆乔乔体力撑不住了，她直起身，虚面随之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少女睁大眼睛，发出了疑惑的：“……诶？”

在她面前，陈列着数不清的刀剑。

这是一个和式风格的大广间，而她正身处于其中，除了她之外，这广室之内，便是难以计数的刀剑。

短刀、胁差、打刀、太刀……乃至于寒光烁烁的□□，一应俱全，被各自安放在刀架之上。

‘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见面会’

因为神羽的话，陆乔乔以为她会面对一群付丧神，谁知道却进入了刀剑的陈列室。

也就是说，她刚才一番作为，基本是在……犯蠢。

少女默默的捡起了面具，重新戴好，冰冷的玉石与她的肌肤相贴，总算是让她的脸没那么烫了。

既然不是面对着一群付丧神，陆乔乔紧绷的神经，也就放松了下来。

她犹豫了片刻，便开始在刀架之间走动。

“极·五虎退……”

她在一个刀架前停下了脚步。

摆在刀架上的短刀十分眼熟，数量也不少，一共有五振，外观上，比她所熟悉的五虎退，要更加的……华丽一些？

陆乔乔忍了又忍，才按抐住自己伸向刀拵的手。轻手轻脚的退开了。

下一个刀架摆放的依然是短刀，名称前依然缀有“极”。

短刀之后，便是胁差。

“笑面青江……练度满？”

与极短刀不同，胁差与打刀，都特意标明了“练度满”，虽然陆乔乔并不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她对比了一下，发现即便如此，胁差与打刀的数量，远远少于极短刀。

她的心里，便隐约明白了时之政府选择付丧神的标准了。

她转身去了安放太刀的刀架，果然，太刀的数量，又多了起来，虽然还是比不上极短刀，那些她认识或者未曾见过的刀剑，被排列着，安静得如同真正的死物。

陆乔乔在一处刀架前停了下来。

“三日月宗近……”

虽然如此，刀架上却空空如也，一振太刀也没有。

也是唯一空着的刀架。

“三日月先生……”陆乔乔低下了头，面对着空空如也的刀架，愁苦的自言自语，“我应该怎么做呢。”

时之政府，对审神者与付丧神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修建庞大的时之京，提供万全的协助，倾力照料着；这是对审神者。

对付丧神……也就比工具好一点。

从这一屋子“练度满”的刀剑来看，琼城显然也不是单纯让刀剑修养的地方。

陆乔乔悄悄掀开面具，揉了揉眉心，又快速的重新戴好了。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三日月先生那样，睿智又果敢呢？

没错，在陆乔乔的心中，三日月宗近是犹如师长一般崇·高的存在。

所幸少女一向感情内敛，本丸的刀并没有谁看出她对三日月宗近的崇拜之情。现在也没谁听到她自言自语着：

“三日月先生肯定不会像我这样犹豫不决。”

“已经答应了要入职琼城嘛，不能反悔。”

“但是现在要怎么做呢，神羽大人让我‘带走’他们……抱着走吗？”

陆乔乔为难的皱着眉，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振打刀。

这柄打刀的刀拵十分独特，拥有者类似龟甲的纹路，数量也仅有一振。

“龟甲贞宗？”她念出刀架旁的铭牌。

陆乔乔将打刀抱在怀里，抚摸着刀拵上龟甲的纹路：“叫做龟甲贞宗吗。很符合外表的名字啊。”

并没有基础常识的无知审神者·陆乔乔，完全不知道，她抱着的刀，只要注入灵力，便能让他们显现人形。

这是召唤付丧神最为常见的做法，而陆乔乔选择郑重的捧起一振她尚且能拿得动的打刀，抱在怀里，准备如法炮制，拿个十几二十振‘带走’……

“千子村正？这个刀架上也只有一把刀呢。”

在她对第二振出手之前，咚咚的脚步声，却由远及近。

那声音急切而凌乱，似是一大群人在狂奔，目标明确，朝着这广间而来。

什么声音？

陆乔乔的手从千子村正的刀拵上移开了，她抱紧了打刀，掀开了垂至地面的暖帘，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一面巨大的锦画映入了她的眼帘，这大广间的南面，居然并不是墙壁，而障子门。

这个房间，除了术式制造出的入口之外，还有其他的门吗？

金色的孔雀振翅于锦画之上，障子门的质地很薄，模糊的人影便透过格栅，映在锦画上。

薄薄的障子门外，有一群人。

“就、就是这里……”

“术匣……核心……”

陆乔乔静悄悄的走过去，她屏住呼吸，正要仔细倾听，一只脚猛然踢在障子门上，将门框踢得哐哐作响。

“可恶！”一个声音恶狠狠的道：“居然用结界阻拦了起来。真是狡猾。”

陆乔乔被那迎面而来的脚印吓了一跳，虽然有门阻拦着，但那横冲直撞的力道，却让她心惊。

“呜……”一个令她耳熟的声音，啜泣着，“怎、怎么办……”

“好不容易……到了这里。”

陆乔乔有些吃惊的握紧了打刀。

这个声音——是五虎退的。

“不要哭，退。”门外的人影一阵晃动，另一个微弱，但也让陆乔乔异常熟悉的声音，温柔的唤着付丧□□字，安慰着哭泣的少年：“没关系，能走到这里，大家都辛苦了啊……”

这声音还未说完，被术式牢牢封闭的障子门，无声的滑开了。

锦画微颤，孔雀振翅，透亮的光随着门扉的洞开，骤然驱散了亢长狭道的黑暗。

簇拥在障子门外的付丧神，暴露在这光芒之中了。

一、二、三……他们的人数，有数十名之多，大多穿着类似军装的服饰，极具特色，但却有着不同程度的破损。

领头的是一名身着黑甲的少年，他最先反应过来，迅速的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什么人！”

障子门又滑开了半扇，陆乔乔静悄悄的从门扉后探出了身。

隔着面具，少女凝视着神情惊讶的付丧神们，迟疑的：

“……药研君？”

在众人的簇拥之中，最为狼狈、模样最为可怖的，是——

药研藤四郎。

他半跪在地，全靠两名模样相似的少年搀扶着，才不至于倒下，护甲碎得干净，只剩下些残存的碎片，挂在破布一般的军装上。

褐色的血块与泥土混合，裹在他的身上，唯一还有些神采的，便是他的眼睛。

少年紫色的眼眸与陆乔乔记忆中一般无二，只是没有熟悉的温柔。

与其他付丧神一样，这个药研藤四郎，防备而疑惑的看着她，用微弱却肯定的声音道：

“虚面！”

于是陆乔乔一句忐忑的‘需要帮忙吗’还未出口，便感觉一股凉风扑面，颈间一凉。锋利的刀刃贴住了她的脖颈。

“哇哦，”有些娇俏的声音惊奇的道：“这位六部的大人，倒是弱得出乎意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