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还在,我还爱(大结局)(1/2)
外面的雪还在下,就好像要给这一出悲惨世界的独幕剧落下应有的气氛。我觉得这座融在天地间的小木屋都已经开始岌岌可危了。
我想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不过问沈钦君也白问,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了。
这时候的我们两个是被绑好丢在一处的。看起来有点像堆叠的麻袋。
他似乎没有受很重的伤,但血腥味还是有的。
我用余光看到他有一条腿很僵硬,裤子上的湿濡貌似都已经凝住了。估计是姚瑶之前在电话里那一刀戳伤了他的大腿。
该死,看样子这个贱人不死,我们两个是真的很难逃得出去了。
之前躺在地上的‘尸体’给我玩了一出出乎意料的电锯惊魂,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够狠,一枪打不死的坏人,下一秒就会翻转刀俎和鱼肉的立场。
现在我和沈钦君都是被制服的,姚瑶又杀了那些帮工,绝对没有能留我们活着的可能了。
“姚瑶,把姚夕放了吧。”沈钦君在我身后说:“你之所以这么恨,全是因为我一个人。”
“你现在是在劝我?还是在跟我谈条件啊?”姚瑶把我的枪往桌上一拍:“可惜。我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你。”
我心说沈钦君你到底要蠢到什么时候才够啊,这种时候你越是表现出对我的不舍她就越开心越疯狂。
我要是你就脱了裤子哄她开心……
可惜以沈钦君的这种别扭性格。我知道他装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真没想到今天的我已经能这么冷静地面对危机和死亡,果然我还是个挺有潜力的女人唉。
此时的我不仅没有听天由命,还在暗暗观察着周围一切可以反败为胜的机遇。
我和沈钦君两人的手都是反绑在身后的,否则姚瑶也不可能放心把我们两人丢在一处。毕竟我背后的手也没办法解开沈钦君的绳索,充其量只能解开他的裤带……<div id="ad_250_left">
这时姚瑶开始跟我们说话了,我知道她会说很多事,就跟电视里演的一样。
人都是很贱的,不把自己的委屈倒出来还舍不得一枪把我们崩了呢。
现在的雪下得很大,外面的车可能也没那么容易到位,所以姚瑶在等。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们的生机。
“我的确最恨你,沈钦君。你是我整个布局里唯一失控的棋子。”姚瑶一边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用枪有节奏得敲打着桌面。
我想说你是白痴么,这么敲可是很容易走火的……
“我之所以受林萍的威胁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你。我之所以跟她一起杀人藏尸也是因为我还幻想能让她接受我这个媳妇,我被她蓄谋暗害逃出生天,整了容再回到你身边还是因为舍不得你。
只要你肯和姚夕离婚,我甚至愿意一辈子以何韵的身份做你的女人,陪你孝敬林萍。哪怕我们把姚夕的孩子带回来,我都会把她当自己的孩子疼爱的!
沈钦君,谁让你爱上她的?啊?
我以为所有的人和事都能变,只有你不会变。我已经成功地回到你身边了,谁让你舍不得她的!”
我真是听她发狂发得耳朵都醉了——我还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好,有多值得爱。但有你这种女人放在身边作对比,要他不爱我也是挺难的吧。
稍微动了动肩膀。我觉得腋下有什么东西硌得难受。对喔,无论我身上还佩戴什么首饰,藏在衣服里面的那个十字架被用作护身符一样,始终不曾摘下来过。
那是黎安娜的东西。
我始终相信真理和善良会一直守护着美好的灵魂,就像现在一样。
我侧头低声对沈钦君说:“我脖子上有条项链,你把他咬断扯下来。”
所以接下来,姚瑶必然会看到很抓狂很崩溃的一幕——就仿佛沈钦君正在轻吻我的脖子一样!
于是她冲我们开了一枪,像驱赶那些聚在一起不好管理的羊群一样。
以为我们会立刻分开么?
可惜枪声没有震撼到我,反而让我有点窃喜——因为这把枪里只有三颗子弹了。状共协弟。
第一个我赏了蒋怀秀家的吊灯,第二个被姚瑶为了那个可怜的小帮凶,第三个现在在我左侧的肩膀里。
中枪的瞬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子弹是热的。就好像被烫了一下,浑身不由自主地抽搐几下很快就平静了。
接下来才开始漫无目的地疼,疼得快不能集中精神思考了。
“姚夕!”沈钦君在叫我:“姚夕你伤哪了?”
我眯着眼睛说没事,你特么的这么一开口,好不容易咬住的项链又松了——猪一样的队友啊!
“姚夕,其实我是真的挺好奇的。”姚瑶慢慢走过来看着我:“沈钦君和韩千洛,你到底爱谁多一些啊?
如果今天来的人是韩千洛,可能就更好玩了呢。”
我冷笑着舔舔唇角迸溅出来的鲜血:“我谁都不爱,我和你一样,只爱我自己。
所以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救沈钦君,也不是为了替韩千洛。我就是想杀了你,你死了我的人生才能没有阴影。
接下来,我想要哪个男人要哪个,再也没有你这样的疯狗来破坏我的生活。”
这时候,啪嗒一声,我的脖子凛然松开了张力。一个带着我体温的小十字铁片稳稳落在我掌心里。
刚才沈钦君试图用身子将我扶起来,而恰恰是中枪后最别扭的动作让姚瑶松懈了几分。他终于借着昏暗的光线,把这个小小的‘天堂钥匙’吐到我手中!
“你要杀我?”姚瑶把枪举在我头顶:“现在是谁拿着枪?姚夕,你这辈子都斗不过我的。
就算死,也是我来给你选个死法。”
我没有告诉沈钦君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其实还有点小期待看看他愿不愿意在生死之间救我。
所以我倒在一边磨绳索,眯着眼睛看他扑到姚瑶跟前去!
“姚瑶,再听我一句行么?放了姚夕,我带你走。我欠你多少,后半生全都用来偿还你。
就像我曾经对你许诺过的一样,我爱着你那不知真伪的笑容,也爱上了你满怀心计的灵魂。
即便从一开始便是错的,但我跟你在一起的那些年……也从没后悔过。”
“没后悔过……”姚瑶突然发出神经一样的笑:“你知道当年弹琴的女孩不是我么?你知道我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守住你,明明一点都不喜欢钢琴却还要强迫自己努力地学下去?
我对全世界都是假的,惟独对你是真的。可你怎么对我的?”
“可你有相信过我依靠过我么?”沈钦君吼道:“当初我妈纵有千错万错,用你不能生育的事逼迫你离开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姚瑶,你以为我会抛弃你,同时揭露你不是姚爸爸亲生女儿的事来孤立你么?
你只要告诉我,我绝对不会任由我妈妈去伤害你的。后面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是你先看扁了我。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根本不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
你把所有的人都搅到万劫不复里,再可怜兮兮地跟我说你只想跟我在一起。
你让我还能怎么去爱你!
姚瑶,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么?是你偷了我和姚夕的爱情,所以一开始就心有不安的人——是你!是你才对!”
“你闭嘴!”姚瑶失控吼道:“所以你就任由那帮畜生糟蹋我,却不肯把我从高利贷的手里救出来!沈钦君,我也为你守了一辈子!
可我肮脏的子宫如今只配拿去换钱杀了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才是把我逼到绝路的魔鬼!
我想过,哪怕你还有一丝一毫的怜悯,愿意留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我都想认了,算了。你们只说我不放过你们,你们又何尝能放过我?
我也曾有善念,可是老天不给我机会,你们……也不给我机会。”
“姚瑶,所有的机会都是相互的。不管你有心还是无心,你害死了我们的女儿。”我轻轻叹了口气,枪伤让我疼得无法集中精力。但饶是这样的状况下,我还是仔细地听进去了她的每一句话。
我不是在同情她,我只是想判断,她什么时候会开始全线崩溃。
“复仇本来就是一人砍一刀的事,你对我们有多狠,我们对你就有多狠。但你害死了我无辜的女儿……这个仇,总算是走到了不共戴天。”
我的整个里衣都湿透了,开始从前胸到后背。所以我觉得子弹应该是把我打穿了,难怪冷飕飕的。
“姚瑶,放手吧。我带你出国,这辈子都在身边看着你……”沈钦君用身子护着我,护着我细微的动作开始帮他解手上的绳索。
枪伤几乎让我的半边身子都麻木了,我只能让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指上。快一点,再快一点……
“沈钦君,如果你要我相信你。就亲手杀了姚夕吧。”姚瑶笑着说:“这样咱们两个就是一条船上的了,我才能真正愿意接受你口中的远走高飞。怎么样?你愿意么……”
她把枪对准了我,黑洞洞的,饶是没有子弹看着都很瘆人。
就在这时,沈钦君终于挣脱开绳子,反手捉住姚瑶的手腕,直接调转了枪口!
咔嚓一声,扳机没有响。
“白痴!没有子弹啊!”我急道!
姚瑶笑得很凄绝:“沈钦君,我终究还是不能相信你。呵呵,我早知道枪里没有子弹……
才赌一赌你对我,最后的情意。
呵呵呵,那你去死吧!”我眼看着姚瑶单手袖口里银光一现,他妈的那匕首足有三寸长。直挺挺地就冲着沈钦君得下腹过去了!
我想说你过你就这么被捅死了,那我今天不就白来了么?
所以我挺起身来撞开了他!
老天证明,反正我也不知道疼了,索性也就没想那么多。但我不是因为爱你才替你挡这一刀的,沈钦君,你别自作多情哦。
我打掉姚瑶的匕首,同时一拳就把她挥开了。
她四仰八叉地摔过去,咚地一声撞翻了一个塑料瓶。
浓重刺鼻的气息滚放出来——我知道那是汽油。
“姚夕!”沈钦君扶着我的身子,陪着我慢慢跪倒。刀从我左侧腰部划过去,位置跟上回韩千洛中枪的地方差不多。
我说我没事,不是要害……
我在衣袋里摸索着,然后把一样东西交给沈钦君:“你的魔鬼,你带她下地狱吧。”
那是绿色的打火机,之前从姚瑶身上缴获的。
我犹豫了一下,说:“还是我来吧。沈钦君,你……别沾血了。”
可就在我要伸手的一瞬间,沈钦君突然抢了回去,一盏犀利的火苗映着他清俊瘦削的侧脸。
振臂一甩,逼出了姚瑶一声凄厉的尖叫!
“姚夕,你不能杀人。”沈钦君拥着我:“我来杀吧。”
噼啪作响的焦糊伴着那一团骇人的火苗在我眼前翻滚着。
人家说,如果疼痛有十级,火烧绝对是当之无愧的榜首。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姚瑶带着这一身的火苗绝望地呼喊着,就像寒山上烟花一样绚丽,配合着窗外即将夕下的美景,还天地间一片寂静。
我想,我们之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也许在姚瑶的心里,只希望我是一个永远都只能给她这朵红花陪衬的绿叶,她没想过要我死吧?
可是小小的善念也许打动不了人,小小的恶念却会膨胀滋生,直到所有人都染上罪恶,不死不休。
能逼得我这样软弱的女人可以有朝一日变身铁石心肠,也能逼得沈钦君这样的一身正气的男人愿意亲手替我去杀一个人,更能逼得韩千洛那种翻云覆雨的贱人无能为力地为我淌下一滴眼泪。
我们……是不是都回不去了?
我看着姚瑶在烈火中挣扎,幻化的黑烟里渐渐聚现出一张张人脸。
有等等乖巧的小金鱼嘴,有陈勉扶着眼镜时腹黑的笑容,有黎安娜一边咬吸管一边眨着的无辜大眼睛,有林萍绝望的表情下一颗颗充盈的泪水。
全都带走吧,随着这滚滚黑烟,厉声的惨叫,都走吧。
“姚夕……姚夕走吧!”沈钦君拖着我,而我看的出神,一直看着那条火苗变得焦黑不动,只有周围熊熊的烈火正拼命地吞噬着那些漏网之鱼般暗黑的灵魂。
“快走吧!枪还在火里,会爆炸的!”沈钦君拖着我,踹开木门扑出去,身后接踵而来的一声巨响把整个后崖的雪堆都崩了下来!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里造房子是容易雪崩嘛……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滚了多久才停下,总之在这个过程中我一直在想,如果姚瑶被火烧死,我被雪淹死,那还真是个搞笑的结局呢。
漫山遍野的雪地反光反得十分敞亮,错觉中天黑的似乎可以不用那么快了。
“姚夕,”沈钦君用他仅剩的一件外套包裹住我,可我开始不停地发抖:“还冷么?坚持一下,我们能走出去的!”
我也希望我们能走出去,寒山很大,前半部分开发做了旅游景区,但后半山基本上都是荒废的。
刚才的爆炸肯定吸引到了周围的人,而且说不定程风雨和韩千洛已经赶过来了。
但是这么大的雪,白茫茫的一片就像在大海上失联一样。我们两个没有手机,而即便有手机也无法定位自己在哪。
如今想要一步步走到山下的盘山路求助,对于正常体能的人来说也许可以做的到——但我知道我已经快极限了。
我伏在沈钦君的背上迷迷糊糊的,不愿意睁开眼睛。雪太大了,刺眼又刺心。
我说你放我下来吧,你一个人走的话……很快就能下山了。
“姚夕你别说话了,”沈钦君把我往上提了提,他的步履一瘸一拐的,我无意中摸到他身上也有血。这么冷的天都没干涸,唉,真是个热心人啊!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坚持一下……”
我说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不想死在别的男人身上……我丈夫还在等我,我能自己走。
在我的坚持下,沈钦君搀扶着我,我们两人一深一浅在雪地里挣扎着。
我说有点饿了,早知道把姚瑶烤来吃了。
他笑着说,吃我也一样,你看看我身上哪块肉还比较健硕。
我说还好,姚瑶是真爱你。囚禁了你这么多天还给你饭吃还帮你洗漱,我之前都以为我能见到个丐帮帮主呢。
“姚夕,你怎么会……一个人来救我的?”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为了韩千洛。”我冷冷地白他一眼,估计全身上下能自主活动的也就只剩下眼珠子了:“姚瑶那个贱人,逼我男人独自来救你。韩千洛说不想让你妈妈太绝望……
唉,你说你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他的优点你一点没学到,你的傻气倒都传给他了。”
“你是怕……姚瑶用我们两个逼迫你吧。”沈钦君挽着我的手臂,低声说:“你……会选谁?”
我说我选你大爷啊,没看我流血快流死了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我选谁能怎么样?我自己死行不行?
“沈钦君你别臭美了,我是真的不爱你了。”我压着腹部的伤口,轻轻喘了一声:“就是觉得好不容易过来救你,你要是死了我多亏。”
风呛得我咳嗽几声,全身好不容易才麻木起来的伤又跟着疼。
我眯着眼睛看着前方漫无目的的白茫茫,我说沈钦君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怎么好像看到有车啊。
“好像是有车……”他挥手,我也跟着挥手,挥了一半又觉得这只手貌似中枪了,一挥就很疼。于是换了只手。
挥啊挥的,那车也不动。
我们走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卡车头。估计是废弃在这儿好几年了的。
我说没事,他们一定能找到我们的。卡车头里还能避避风,说不定还能有点食物。
当然,那些都是电影里才有的绝处逢生。
卡车头就只是个卡车头而已,充其量就是能把方向盘摘下来给我当垫子坐。
我说沈钦君,你还记得小时候么。看哆啦a梦的时候,我就特别想要一个竹蜻蜓,能插在脑袋上飞。
你二十岁那年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车,我就说,能不能把你的方向盘拆下来借给我,说不定也能飞。
我以为沈钦君会笑,没想到他却抱着我哭了。
他说姚夕,当年你弹钢琴的时候,为什么不转一下身子呢。
如果你回头看看我,也许……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没有推开他,而是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说:“这样也挺好的,如果我们早点在一起,说不定姚瑶都不能让我活到成年呢。
沈钦君,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发生了这么多事……我都还没跟你道过歉……”
“别说了姚夕,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等等……一定是因为我这个父亲太不称职了,上天宁愿把她接走去做天使。”
“其实我一直偷偷地想过,如果生女儿,你的最好呢。韩千洛太贱了,女儿容易带偏。他最好有个儿子……将来才能跟他相爱相杀,才能治得了他……”
我觉得意识有点远,开始犯困了。
这也正常吧,昨晚我都没睡呢。
“姚夕!姚夕你醒醒!别睡啊!”
我说你烦死了,你睡了好几天了不分昼夜的,你可知道我昨晚跟我男人告别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多难受,坐了一上午的车都没打个盹。
就在这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听到一声杂音,好像是从车头的方向盘旁边传过来的。
我问是不是这车上有灵魂,来接我了。
“别乱说,”沈钦君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但眼睛却亮了起来:“姚夕,是收音机!车上的收音机……”
我说这破车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大,收音机还能用?
这时我看到沈钦君二话不说就开始摸索那东西,他拽出几条电线,又把自己的手表摘下来拆了,也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我说对哦,你是工科出身的。
“姚夕,说不定可以的。我把它拆了改装一下,很简单的。你先别睡,会有人能救我们的!”
我说你要是能修,可不可以干脆把卡车修好,我们开出去。
沈钦君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觉得他应该是想说‘已经没有轮子的车,臣妾做不到啊。’
十五分钟。我觉得他这个速度应该比韩千洛拆一把枪都快。
吱吱啦啦的声音传进来,我这辈子都没觉得这种噪音有那么好听。就连随着频率波动起来的尘埃都像天使的羽毛一样——我觉得我可能是出现幻觉了。
沈钦君说现在就碰碰运气,不管调频到多少只要有人能听见我们的呼救——
我说不用那么麻烦,调频88,是程风雨的电台。
“真的?”
“恩,”我点头:“他那里都是老爷古董,上回小绿姐还跟我说,之所以舍不得扔电台就是因为这个调频很吉利。这帮奇葩……真是鱼找鱼虾找虾。”
漫长的等待下来,我终于听到了那边的声音:“是……是小绿姐!我是姚夕!”
我知道程风雨他们肯定已经在行动了,所以事务所里会留人守。
“姚夕!!!姚夕你在哪?!”莫绿菲的声音终于不甚清楚地传了过来。
“我在寒山,在寒山背山的雪地里!”
当我喊出最后一个音的时候,啪嚓一声断线了。我说沈钦君你靠谱不,寿命能不能再长一点!
“没办法,手表里的电池能有多少电啊?”他把我抱出来:“姚夕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一直留在原地会冻僵的。
已经跟他们联系上了,肯定会有人来的。”
其实我已经走不动了,刚刚休息那么一小会儿,身上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我说我很渴,大概是失血太多的缘故吧。说完这句话我就昏过去了。
后来我感觉到他在抱我,在吻我,意识收回后我才发现原来沈钦君是含着雪水,捂热了以后往我嘴里送。
我伸手抚着他的脸,真受不了他,这种时候还有力气流泪。
“姚夕,我以为你……”
我说我懂,你以为我死了。想着先吃哪个部分呢。
他抱着我不说话,只是越抱越紧,我本来就一身得伤,我说你再这么搂着,我身上仅剩的一点血也都挤光了。
“姚夕,我不敢奢求你能为我撑下去……就算为了韩千洛,行么?只要你能活下去……”
我想,沈钦君倒了一辈子的霉,总算有一次给上帝听到了他的祷告。
正说话着呢,一架很美好的直升飞机就这么从我们头顶上飞了过去。
它在原地打转,东转转西转转,跟监考老师似的。
可问题是,无论我们怎么挥手怎么呼喊,它就是不落下来!
三分钟后,它跑了,跑到距离我们一百米以外的领空上去了!
我知道那一定是搜救的飞机,可问题是直升机的搜寻高度有下限,没办法看到我们这两个穿着黑衣服的像石头一样的人!
要知道,滑雪服之所以都是五颜六色的,就是为了在出现意外的时候便于搜救。
我说这也太绝望了吧,都到家门口了发现钥匙忘带了一样。
“别担心,找不到我们他们不会放弃的。还会再巡回来。”沈钦君安慰我。
我说我不担心,我甚至都相信韩千洛能调过来个军队我来找我。
可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天黑了,搜救就更困难了。我不确定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
那两架搜救的直升机反复徘徊,可就是看不到我们。我猜要不了多久,它可能就会到别的区域里了。
我说沈钦君要不这样吧,你找个匕首再戳我一刀,看看我的血还够不够写个sos,那样飞机就能看到了。
“你闭嘴!”他搂着我吼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钦君,请你告诉韩千洛……”我拉着他的手喃喃地说:“告诉他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他。
让他忘了我吧。
我抛下他来救你,这种女人水性杨花,本来就不值得他喜欢的……”
“那我呢!姚夕那我呢!你要我记你一辈子,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轻轻抽动了几滴泪水,落在沈钦君惨白的脸颊上,我笑着说是,这是你欠我的啊。
你得好好活着,惦记我……一辈子。你要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记得姚夕了。
我伸手去抓他的脸,眼前太模糊了,怎么抓也抓不到。
“姚夕,你果然……还是爱他多一些呢。”沈钦君把我靠在树上,吻了吻我湿润的眼睛:“呆着别动,我去捡些柴火。说不定可以用烟雾引起飞机的注意——”
我想说这里到处都是雪,树枝还能点燃么?但更重要的是,唯一的一个打火机已经拿去烧姚瑶了吧。
我不记得沈钦君的本科专业里有学过钻木取火……
所以当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成年人体内的血液占总体重的百分之八,也就是说大约在4000毫升左右。
我不觉得以沈钦君这样大范围的s型走法下来,还能有力气画第二个o。
“沈钦君你疯了么!住手啊!”
我哭喊着往前爬,沿着他步履艰辛的脚印,沿着他为我铺砌的那一条十米长的鲜红信号。
“不要!我求你了,快住手啊!”
我追不上他的脚步,一路淋淋洒洒的鲜血就像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滋生绝望的红线。我看不到尽头的深渊,只能数着过程里的绝望,一步一个跄踉。
我扑到他的身旁,双手抓住他用那个十字架磨光切开的两处手腕,怎么去按去堵,都阻止不了汩汩的血流。
我们滚到在雪地上大大的s型旁边,从高空中俯瞰的话,一定像是母体中孕育出的两个婴儿……
“你做什么啊!不要这样……沈钦君你是疯了么?”我抱着他的脸,那比雪还要透明的肌肤下,连一根淡青色的血管都找不到了。
他的眼睛漆黑如炭,那么执着的颜色,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对望了。
“姚夕……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他渐渐睁开眼睛,平视着天空。隆隆的直升机终于嗅到了决绝而凄厉的求救,开始越降越低……
“永远,不要去比较我和他谁更爱你。姚夕,那样你就没有幸福的可能了……”
我说沈钦君,你不要死行么?我爱了你十年,你也好歹爱我十年啊!
你要是死了,欠我那些怎么还?下辈子还么!下辈子我才不要再遇见你!
你怎么死都行,就是不能为我而死。我不原谅你,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我看到他的眼神慢慢灰淡下去,睫毛下承不住的泪水渐渐融化了身下的雪,他说他还想再看看我,却怎么也看不清了。
他问我在哪,疯狂地伸手抓着我。我说我在,我就在这儿。
你别走,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问你。我整整十年的青春轨迹,如果要梳理成回忆录,只有你才知道我在哪个路口站了多少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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