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二十八燕山亭(2/2)
艺妓看得不知所谓,正要问时,苏紫川忽然开口:
“不行!哥是因我去的,我得去找他!”
说完,大步朝杜子腾的书房走。
偏巧杜子腾不在家。苏紫川等不及,提笔写了一封信,封好放在书桌上,交待了门口老头两句,抱起琵琶,冲了出去。
东市挑宝马,绝尘而去。
一个时辰后,杜子腾急匆匆跑出府,人也不看就往码头奔。却在拐弯处,撞到了许久不见的苏紫天。
说明情况后,苏紫天撒腿就往书院跑。到门口时,正巧看到几个平时跟他玩得来的同伴。
那几个兄弟,没啥优点,就是重义气。二话不说,掏袖子给他凑路费。只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同学,死死抓住苏紫天的衣服,不让他走。
胖胖和瘦猴,平时最疼苏紫天,见此,很不开心:
“你们俩什么关系啊?这么不舍得?!”
那学生哭丧着脸,哀求道:
“紫天,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是最后一名了!呜呜……”
…………
……
杜子腾跟苏紫天分开后,本想渡河给虞家递消息,却被一声:
“圣旨道——”喝停了脚步。
结果中秋节那天,虞初秋和杨忆海,守着一桌子菜,直到半夜。苏家三小鬼,一个都没回。
虞初秋挺失望。杨忆海故作安慰:
“孩子们都大了,以后就只剩我们老两口相依为命罗!”
然后抱起笑出来的虞初秋,回房给他补过生日。具体怎么补?
这个嘛……马赛克屏蔽。
当他俩知道消息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城中口传的战报,一天比一天恐怖。
虞初秋第一反应——想到宋云飞。当下去了提督府。
心想:自己好歹也算他孩子的先生,相识一场,我开口求他,应该可以将苏紫烟调回来。
虞初秋长这么大,从未走过后门,单单纯纯,空着两手就去了。
结果一席话说下来,宋云飞全无表态。
虞初秋急了,拉下脸求他。
宋云飞押了口茶,不紧不慢:
“别人来求我办事,好歹带些礼物。你两手空空,我帮了你,有什么好处?”
虞初秋语塞,支支吾吾红了脸。
宋云飞扬嘴角,坐到他身边:
“我向来知你单纯,也知你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给。不如……”
虞初秋正开心,宋大人真体恤下属的时候……
宋云飞说:
“不如,你跟了我吧。我会好好对你的。”说完,伸手摸他大腿。
虞初秋万分惊恐,推开他,厉色道:
“大人请自重,在下是来给您孩子教书的!”
宋云飞笑笑,又过去搂,一边宽衣,一边往床上倒,嘴里尽说些没有油盐的话。
虞初秋这才知晓人心叵测,悔不当初。挣扎间,乱手摸过一支花瓶,毫不犹豫砸向宋云飞脑袋。又一次衣冠不整地,冲出了提督府。
虞初秋奔回家时,杨忆海刚好在家,见他这模样,急问原因。
虞初秋一边抖一边讲,长期的压抑,使委屈伴着泪水,倾泻而出。
杨忆海面色铁青,扶他坐下,倒水给他喝。自己坐他旁边,抚背安慰,无语凝噎。
等虞初秋终于冷静下来时,杨忆海说:
“我们也去吧。”
虞初秋不明所以,抬头问:
“去哪?”
“去漠北。既然调不回来,我们只有跟过去了。总不能放任那三个小鬼不管吧?”说完,潇洒一笑。
…………
……
虞初秋彻夜未眠,想了一宿。第二日起床,找到杨忆海,还未开口,杨忆海先声道:
“我说过,我不会和你分开的。”
虞初秋一愣,牵过他温暖的手掌,紧紧相扣。
五日后,杨忆海置办好马车,放上彼此的行李。一切就绪,只等美人出门时,虞初秋兴高采烈拉着他,进了自家宗室的祠堂。
祠堂内悬挂着三幅年代久远的画像,下面摆放着一堆牌位。整个屋子全是灰尘,墙上也结满了蜘蛛网。
因为祠堂外面长期上锁,只有虞家长孙才有钥匙。杨忆海以前从未进过这里。
他以袖晤面,挥了挥尘土,咳嗽两声,好奇的凑近去看。
中间的一幅画,已经看不清人和字,只看得出是一年长老头。
左边一幅,也很模糊。上画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穿大红官袍,胸秀青松白云。画像右下角批注:
‘宣宗十六年,太傅兼太子太保(两个正一品),殿阁大学士之都察院(国家检察院)左柱国(勋位),虞家第一百二十三代嫡孙虞柏霖。’
杨忆海哪里看得懂这些官名,只隐约猜得,画上这人,官职应该很大。
杨忆海好奇之下,又跑去看右边的画像。
画上是一年轻男人,三十多岁,鼻梁、嘴唇和虞初秋很像,眉头颦着,很似惆怅。
下头的批注,只有:‘虞家第一百二十四代嫡孙虞晓生。’一行字,再无其他。
杨忆海正看得起劲呢。虞初秋点燃三根香,神情肃穆的跪在画像前,平静道:
“爷爷在上,爹爹在上。孩儿不孝,远走他乡,今生不再娶妻生子,如死后得以相见,愿入地狱,永不超生。今日,我虞初秋在此发誓,今生今世,永不负海!”
说完,三扣九跪,大礼磕拜。
杨忆海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他听见虞初秋那句“愿入地狱……永不负海!”他才方明其意,泪满眸,跑过去,跪在他身侧,语无伦次:
“呃……我,杨忆海,祖上……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爹叫杨沧海,我娘想念我爹,遂给我起名:杨忆海。呃……总而言之,虞家的各位祖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们长孙。”
说着,搂过虞初秋:
“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长命百岁。他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地狱我也去!”
虞初秋看着他,笑而不语。
杨忆海唧唧咕咕说完了,这才得意的看向虞初秋:
“好端端的,干嘛发那种毒誓。真是的……我知道我很帅,人缘又好。你不是这么爱我吧,生怕我飞罗?”
“是呀,是呀,我好怕啊。”
虞初秋重新锁上祠堂,顺着他讲,时而回头,用桃花眼飞他,酒窝若隐若现,看得杨忆海大流口水,屁颠屁颠追着他去。
虞初秋与他渡了河,驾着马车,离开了江南。
与此同时,皇宫西暖阁内,一位身披黄缎的男子,面朝书阁,昂首看着墙壁上的一幅画像。
画中之人乃一妙龄少女,俊秀而不失英气,俏丽而不乏娇柔。一身戎装,骑在马上,英姿勃发似凯旋的将军。一双银杏眼,散发着不可比拟的倾城颜色。
“皇上,该上朝了。”
忽然,一个尖细的男音,打断了男子的回忆。男子亲自拿下画卷,微拂右侧朱批,命人卷好,离开了房间。
那画像右侧,朱批如下: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爱妃:杨弱水。郑亲作于木兰秋闱,宣十四年秋。’
《江南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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