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出海(2/2)
她眯眼看那老叟,心头蓦地松快几分,然而面上不动声色,“细细道来。”
玄十六瞥了那手脚局促的老叟一眼,只道,“属下这些日子,多往药材铺子去,恰这位白老翁家儿子有疾,因着没银两请大夫,遇上属下,属下顺手施救,白老翁感激在心,听闻属下想要出海,便自告奋勇过来帮衬一二。”
凤酌晓得这里头的玄机定然不像玄十六说的那般轻描淡写,且徒弟说过,这世间就没什么巧合的事,多半都是故意而为之。
不过她也不说破,笑了笑道,“如此,多谢老翁。”
那老翁似乎没想到凤酌竟这般亲切,他不安地搓了搓手,“姑娘严重了,不过姑娘眼下就想出海的话,船倒是不难找,就是怎么也还差两三个人才敢出海。”
凤酌略一沉思,“可是踩浆掌舵用?”
老翁点点头,“我有一远方侄儿可掌舵,就是踩浆需要人力。”
“踩浆之人,老翁不必担心,我自会找齐,不知几时可出海?”在海城耽搁太久的时间,凤酌已经不想等下去了。
“明日就好,近日晴空万里,恰好适合出海。”白老翁一口应道。
送别白老翁,凤酌让赤碧去掇拾行礼,吩咐玄一再去探探白老翁的底,玄十六则去准备一应路途需要的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凤酌正欲出海之际,远在京城的楼逆收到玄一送回的消息,当即一身内力蹿动而起,将回禀暗卫掀飞出去。
他有心立马就出京去寻凤酌,却也还有理智晓得未到时候。
他照常上朝,每日到长乐殿与皇后请安,三不五时才往贤妃那边去,贤妃似乎当没看到楼逆的殷勤,竟也不发怒。
见圣人的时候居多,但凭楼逆那心思,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哄的圣人十分开怀,继而盛眷渐浓。
如此过了几日,当皇后第二次提及苏婉筝昔年的闺房,楼逆顿警心起来。
是夜,他琢磨半晌,果断换了夜行衣,出了皇宫,径直往苏家去。
苏家除了当今贤妃的父亲苏翁一人,早就再无旁人,就是连看家护院的也没个,故而楼逆翻墙入府,整个苏家漆黑一片,且还安静的骇人。
苏家并不大,加之常年无人打理,曾经翻耀一时的院落不仅破败,还长了半人高的荒草,半点没人气,渗人的慌。
楼逆站在影壁前,瞧着眼前模糊的庭院轮廓,或浅或深的暗影,疏朗绰绰,无半点熟悉的模样,可他也不觉得陌生。
幼年的记忆早不负存在,可对苏家的一切,他面上虽不闻不问,可心底,终归还是有一丝的柔软,故而早便将整个苏家的格局记在心里。
没费多少工夫,他顺利摸进从前苏婉筝住的白月楼。
两层高的小楼,整个都是翠竹制的,檐下他记得从前还悬挂着叮咚作响的风铃,同样竹片制的,精致又稀罕,出自他那母妃灵巧的手。
他熟门熟路的推门而入,蓦地就愣住了。
就着清辉碎金月光,能见书房模样的一楼干干净净,不仅连张椅子都没搬动过,且半点灰尘都没有,显然是有人经常清扫所致。
楼逆不作他想,也猜得出清扫之人定然是他外祖,他心头说不出的情绪萦绕而起,抬脚到二楼,毫不意外,如同一楼般,赶紧又整洁。
雕花缠枝的黄梨木拔步床,粉樱的纱幔,仕女抱银瓶的菱角铜镜,同黄梨木的妆奁,十二幅的山水屏风,每一样的物件都透着一股子舒适而精致的慵懒。
那股风味,再是像苏婉筝不过。
楼逆指尖划过屏风和妆奁,微凉的触感叫他猛地缩回手,像被沸水烫了一般。
他站立在拔步床轻纱幔前,本就深邃漆黑若黑曜石的凤眼越发的深沉,像是一场簌簌而落的黑雪,不见天日,密密麻麻。
良久,他才转了圈,找出铜灯点燃,映着微弱的点光拉开妆奁匣子,只见里面安安静静躺着几个胭脂瓷盒,剩下的尽是空的。 8(.*)笔88±,o
楼逆拿起铜灯,下到一楼。
一楼被布置成了书房,一面多宝阁,两面书架子,另有梨花木书案,案上并白玉笔洗,管氏毫笔,另有荷塘蛙鸣的砚台,每一样不是多罕见,可却摆放的很是有规律,丝毫不乱。
就是那砚台,许是经常研磨,缝隙里总还有墨色。
楼逆轻抚而过,能想见还是姑娘的娘亲,自幼勤勉认真的模样。
他压下心头翻滚的思绪,将铜灯挪到书架旁,紧接着挨个将每本书卷都仔仔细细地翻了遍,特别是显毛边的书卷,他看的更为仔细。
苏婉筝的字迹,婉约的簪花小楷,即便秀丽多雅,也不乏铮铮风骨。
每每有注记之处,楼逆都会反复看几遍,终于在架子最底下,他摸到本硬皮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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