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有一百个问题3(1/2)
“正是,”道岳法师道,“你们莫看他年轻,却已游历了大半个中原,海内最顶尖的义学高僧他几乎都拜谒过。”
“还真是个不世出的俊杰啊,”智实法师看了看卷轴,感慨道,“佛门何时出了这么个天才?我竟不知。日后光大法门,弘传圣教,只怕要着落在此子身上。”
法常也将那卷轴拿了过来,看后突然说道:“老衲这几年研究摄论,倒是颇有些心得,岳法师若是同意,不如叫他到我这里来听习……”
“呵呵,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僧辨法师打断了他的话,笑道,“你是摄论师,我也是摄论师,这个徒弟我也有意要收的啊……”
道岳法师觉得好笑,法常与僧辨都是上京法匠,全国最顶尖的高僧。解究二乘,行穷三学。门下负笈从学者如云,临时前来拜师求教者更是不计其数。难得他们都对玄奘情有独衷,甚至像个小孩子一般争抢起来。
世人皆知找一个好师父不易,却不知寻一个好徒弟更难。
“罢了,罢了,”法常终于无奈地摇头,“收徒只是游戏之语,若是他于《摄论》上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前来垂询,老衲扫榻恭迎便是。”
玄奘此时却在大庄严寺中,这座新兴王朝的皇家寺院,经过朝廷出资的几次整修,看上去金碧辉煌,僧徒众多,早已不是战乱时期的那副破败模样了。
寺内大讲堂前僧俗齐集,格外热闹,却原来是住持慧因长老邀请到了慈悲寺的玄会法师来寺中设坛,讲说《大般泥洹经》。
玄奘自然是慕名前来听讲的。
接近正午时分,玄会法师刚刚讲完离座,坐在玄奘身边的一位僧人便悄悄问道:“请问这位师兄,会法师方才所讲的,是《大般涅槃经》吧?”
玄奘有些犹豫,严格地讲,这两部经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还不小。但它们又确实是从同一部经典中翻译而来,因此,说是一部经也无不可。
看着这位同修困惑的目光,玄奘略一迟疑,点了点头,说:“算是吧。”
那僧人顿时如释重负,笑逐颜开:“这就好。我这次到长安,就是应师父之命,专程来学习《大般涅槃经》的!”
玄奘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同修,二十四五岁的年纪,黝黑的脸庞,壮壮实实的身材,看上去显得敦厚质朴。
“敢问师兄上下,宝刹何方?”玄奘问道。<div id="ad_250_left">
“小僧乃是秦州南廓寺僧人,法名孝达,”僧人爽朗地说道,“还未请教师兄上下?”
“参学僧,玄奘。”
听到这个名字,孝达忍不住面露惊喜之色:“小僧听说,京城大觉寺里,也有一位法号叫玄奘的大法师,精通经律论三藏及各家学说,犹擅《摄论》、《涅槃》、《毗昙》等经,可惜孝达初来长安,尚无缘拜见。师兄与大师同名,可曾见过他吗?”
“不敢,贫僧便是挂单于大觉寺的玄奘。”
“你就是玄奘法师?!”孝达惊讶至极,再次上下打量着他,“我一到长安就听到你的名字,还当是位年高德诏的老法师呢!”
“阿弥陀佛。”玄奘合掌诵了一声佛号。
这位名叫孝达的秦州僧人看上去极为开朗洒脱,两人年纪又相仿,因此很快便熟捻起来。
“听师父说,《大般涅槃经》是佛陀示现圆寂前所讲的最后一部大经,位列大乘五大部经涅槃部之首。他要我这次来长安,定要好好修习,回去之后也好登坛讲经,光大南廓寺。”
原来这孝达是专程来长安学这一部经的,玄奘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说清楚些。
“玄会法师方才所讲,乃是由东晋法显大师与佛陀跋陀罗大师共同翻译的,全名叫做《佛说大般泥洹经》,而师兄您说的《大般涅槃经》则是北凉昙无谶大师的重译,虽说此两者均为《涅槃经》的译本,但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
“这样啊,”孝达抓了抓脑袋,奇怪地问道,“既然是同一部经,为什么要翻译两次呢?”
“理解不同。”
“可孝达记得,昙无谶大师也是东晋时期的人吧?”
“没错。”玄奘答道。
孝达觉得不可理喻:“照这么说,这两位译师同处一个时代,怎么会理解不同?”
玄奘苦笑:“同处一个时代,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不同?人的思想是没有范本的。”
看到孝达仍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玄奘也有些无语,只能叹口气,对他说道:“玄会大师乃是京师讲解《泥洹经》的翘楚,玄奘这段日子一直都在听他讲经,获益非浅。方才师兄在此听经,想必也有同感吧?”
孝达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老实说,他没听懂多少。
“既如此,师兄尽管继续随玄会法师习经,玄奘另外抄有《大般涅槃经》一部,可送与师兄,也算与师兄结个法缘。”
“多谢法师!”孝达大喜过望,忙起身行礼。
“真想不到啊,《涅槃经》居然真有两个完全不同的译本!”僧寮内,孝达翻看着玄奘送来的《大般涅槃经》,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如何才能知道哪个译本是正确的,哪个译本更符合佛陀教理呢?”
玄奘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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