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学贵经远2(1/2)
这位青年法师非凡的气质和才华让李瓖敬慕不已,当即皈依到他的门下,并一再恳求玄奘留在荆州弘法。
然而玄奘内心仍惦记着漫漫求法之路,他在荆州已经住了半年,《摄论》、《毗昙》均已连讲三遍,如今严冬将至,他不想再停留了。
一日讲经完毕,汉阳王李瓖又到禅房内请教经义,玄奘趁机将自己想要游历四方,向各地名宿请益的心愿跟他说了,李瓖心中顿生敬意,当即为玄奘签发了过所和公验,这使得玄奘终于可以自由地在国境内游学四方,寻师访道了。
临行前,李瓖又向玄奘施舍巨财,以做盘缠。加上来自各界的布施,各种供养一时堆积如山,而玄奘却一无所取,依然只身云游,沿江东下……
在苏州,玄奘拜访了当地名僧智琰法师。
智琰法师,字明璨,是隋代佛教“成实派”的代表人物。玄奘在四川就听说过他,知道他是苏州东寺的住持,不仅精通成实学派,而且对《涅槃》、《法华》、《维摩》等经典的研究也都极为深厚,名噪一时。听说他每个月都要在寺中集会一日,建斋讲经,听讲的信徒有五百多人。
玄奘对这位老法师仰慕已久,因此一直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同他结个法缘。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沿长江一路参学的玄奘一到苏州,立即就去智琰法师所在的东寺挂单。
智琰本性谦逊随和,与玄奘一见如故。本来他也只是把玄奘当成是一个聪明好学的小沙弥,可是没过几天,这位“小沙弥”的学问就让智琰法师感到了惊讶,他决定召集一批江汉名僧来与玄奘讨论佛学,实际上也是想试试这位少年才俊到底有多大本事。
说到辩经,玄奘自然是毫无异议,更不惧怕。他本来就是个参学僧,辩经既是他的强项,也是学习的方式。他愿意通过激烈的辩难窥见法理。
古代的学术辩论不仅讲口才,还讲修辞与气度。这方面魏晋时期的风范堪称是千古楷模。
《高僧传》中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沙门道恒颇有才力,常执心无义,大行荆土。竺法汰曰:此是邪说,应须破之。乃大集名僧,令弟子昙壹难之。据经引理,折驳纷纭。恒仗其口辩,不肯受屈。日色既暮,明旦更集。慧远就席攻难数番,问责锋起,恒自觉义途差异,神色渐动,尘尾扣案,未即有答。远曰:不疾而速,抒柚何为?坐者皆笑。心无之义于是而息。
汉传佛教的辩经都是对坐论道,讲话要不疾不徐,神色要不慌不忙。道恒只是“神色渐动,尘尾扣案”就输了,惹得“坐者皆笑”,若是有人急赤白脸,肯定就更招人笑话了。
在这场由智琰法师组织的法会上,众僧执经辩难,玄奘从容应对,不时妙语连珠,引得众人啧啧称赞。
听着玄奘与众人辩经,智琰法师初时还很镇定,但很快便汗不能禁,未等众人辩完,他便独自一人回到禅房,闷坐不语。
弟子们关切地前来询问,老法师竟悲叹一声道:“岂知桑榆之末光,而得见太阳初运晖!”<div id="ad_250_left">
言毕潸然泪下,一种老之将至,有心无力的感慨油然而生。
自此以后,智琰法师就对玄奘执礼甚恭,而玄奘对智琰法师也极为尊敬,两人遂成忘年之交。
公元625年秋,玄奘离开苏州,转而向北,边走边学。
在相州,他师从慈润寺慧休法师学习《杂阿毗昙心论》,用了八个月时间,研究小乘毗昙学。
慧休法师常对人称赞道:“玄奘法师的才学当真少见得很,他的领悟力恐怕没有人能比得上。”
公元626年春天,玄奘告别了慧休法师,北上赵州,挂单在观音院,终于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道深法师,并拜道深法师为师,研习《成实论》。
这部论著是印度小乘佛教最后的经典之一,也是由小乘过渡到大乘空宗的一部重要著作。此论大约二世纪中叶写成,经鸠摩罗什译成中文后,影响甚广,在南朝齐、梁、陈间,逐渐形成成实学派。
隋朝时期,随着天台宗的兴起,成实学派渐渐衰落,而道深法师却是此学派的大师。
在赵州观音院,玄奘整整十个月足不出寺,白天向道深法师讨教疑难问题,晚上挑灯夜读,很快便理解了《成实论》的要义和精髓。
道深法师也非常喜欢玄奘,对他深厚的佛理和出众的悟性赞不绝口。
一日早课完毕,法师将玄奘请到自己的禅房,两人面对面坐下,许多没有说话。
还是玄奘先开了口:“师父有什么训示,请尽管道来。”
道深叹道:“玄奘法师,你千万不要这样讲,你虽年幼,学识却不在我之下。老衲今日确有一事,万望法师勿要推辞。”
玄奘合掌道:“师父请讲,弟子自当尽力而为。”
道深叹道:“法师来我寺中,已近一载,这里的情形想必你已知晓。老衲徒儿不少,可如奘师这般精进者,未见一人。如今我已年迈力弱,无常随时便至。而这寺中僧众,竟无一人可承我衣钵。老衲担心,这诺大一座观音院,于我寂灭之后香火渐歇。所以,我意欲求法师屈尊住持本寺,万望不要推辞。”
玄奘呆了一呆,这是一个令他既感动又为难的提议,道深法师的一片真情和爱才之心难以推托,但他只想学通诸法,又怎么会将脚步停留在这里呢?
思量片刻,玄奘恳切地说道:“师父一片见爱之情,弟子感激不尽。只是弟子生性愚鲁,多年来行脚参学,备餐众师之说,不仅未能统摄佛法要旨,反而从中产生了疑情,常常莫知适从。如若留在这里住持寺院,只怕是以盲引盲,断人慧命。所以,弟子只想再行游学,询答问疑,以便将佛法发扬光大。”
道深听后,叹了口气道:“我早知你意,只是不甘心而已。”
此时玄奘离开成都已有两年,从荆襄到吴扬,从江南到河北,四处参学、求证,足迹遍及河南、陕西、四川、湖南、湖北、江苏、江西、河北等省,可以说已踏遍大半个中原。
这段游学的经历,无论是对玄奘还是对当时的中国佛教界都非常重要。
对玄奘而言,在这种近似流浪的生活中,他既从各地名师那里汲取了知识,又积累了丰富的旅行经验,同时也锻炼了他的体能,为他日后的西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对于当时的中原佛教界而言,年轻的玄奘就像一阵龙卷风扫过,佛家各个派别的经论,各大法师的心得,无不被他深究参透,了然于胸,直至最后辩难,在当地佛界引发一场“地震”,然后任由他怀着疑惑离去……
茫茫大雪中,长安城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座古老的帝都南负秦岭,北临渭水,西濒沣、皂二水,东靠产、灞两河,河上有灞桥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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