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62）（1/2）

天色渐暗，温迟青秉着烛火又去了趟秦许之的房里。

他之前有将秦许之的病情告知尚在金陵城的封无双，这几日收到了回信。

封无双信中所说，按照温迟青描述的秦许之的情况，大概猜出了他身上的蛊虫大概是一类摄魂蛊的子虫。

蛊虫分子母，相较之下，母虫最为厉害，毒性与控制性最强，子虫的威力不如母虫，而让秦许之中了毒的这只威力并不算大。

依封无双所说，传说之中较为厉害的摄魂蛊不仅叫人终日痴呆，说话颠三倒四，且白日疯癫，夜里惶惶难寝，不出一年便积郁成疾，心力交瘁，气血不供而亡。

按他的话，秦许之还算好的，下蛊毒的也算手下留情，也不知是仇没那么大还是如何，至少还让秦许之活了三年呢。

信的中间又洋洋洒洒提了些救治与缓解的办法，与温迟青开的药方基本一致，言语之间夸赞了自己懂事乖巧又聪明的徒儿一番，顺道啰啰嗦嗦骂了一大段字的封赭，最后道：你当好好查探，找出下蛊毒的真凶，也好顺藤摸瓜，找出蛊毒的主人，为师有预感，你身上的毒与秦许之身上的皆是以魂入手，当是出自一人。

房内幽暗，秦许之披头散发坐在案前，烛火映衬得他的面孔更加苍白。

“可用过晚膳了？还冷吗？”

秦许之默然，眼睛盯着案上散乱放着的画卷。

温迟青走近，俯身道：“能否让我探探脉？”见秦许之没有动作，无奈一笑道：“失礼了。”便伸手摸向他的手腕。

“啪”地一声，温迟青伸出去的手被猛地打落，手背上起了一片红，他尚处于惊讶之中，就听得秦许之喃喃道：“不要害我，你们不要害我...”

一边的方尘霄上前一步，神色阴霾地盯住秦许之打了温迟青的那只手，被温迟青扯住，立刻变成了一脸的心疼相，转过头拉住温迟青的手道：“哥哥疼吗？我给你吹吹？”

温迟青摇头道：“毫无武功内力普通人拍了一下罢了，哪里会疼，只是宰相他的状态似乎更不妙，也不知是药不对还是如何。”

方尘霄拉着温迟青的手，也不知是故意的无意的，一直握着没放，牵着温迟青出了秦许之的房门往他二人的住处走，见四处无人，这才开口。

“药没有不对，至于秦许之方才的反应，也许并非是不妙的兆头。”

“那你觉得...是要好了？”

方尘霄语气不满，避而不答。

“哥哥怎的如此关心那秦许之，对他都比我好，他打了你还不生气。”

温迟青愣住，继而失笑道：“觉得他有些可怜罢了，自幼孤身一人，寒窗苦读数载，如今为官还要遭人迫害，自个儿都痴了还念着那木偶的名......对了，那胡半仙说过，当年秦许之在寒冬被灭了门，便落下那奇异的寒症，说是他心头郁结而致，我却有些不能理解。”

方尘霄心知他的意思，开口道：“秦许之那状况，我约莫是懂的。”

他二人进了房间，方尘霄把门一关，拉着温迟青的手坐在床边，继续道：“我到现在也是如此，小的时候被那家的主人关了起来，屋子里没有床，只铺了一层破稻草在冷冰冰的地上，夜里还有寒风从窗子里漏进来，没有东西遮盖，我睡得身子都冻僵了，一连几日都是这样，所以一直到如今，我都不喜寒冬，旁人在外头放炮仗堆雪人，我连出去都不愿意。”

温迟青只知他幼时的日子过的极不好，未曾想过竟艰难至此，心下涩然，默默记下了方尘霄畏寒这一条，只听他继续道：“秦许之当年的遭遇，你我都未曾亲眼见过，更不是局内之人，不晓得他的心境，只是人心最是强大，亦是最脆弱的，像秦许之，常人遭受此事，大多一蹶不振，整日郁郁，而他却能凭着才智谋略当上当今宰相，其间曲折坎坷皆要他一人担着，但若是说他心里头无半点郁郁，也不太可能，世上之事，诸多都是以心为引，纠葛百般，乃至祸及自身的，秦许之他所患的特殊寒症，最关键还是那心病，胡半仙那一招看起来可笑，却是对症下了心药的，只不过这心药没有药到病除罢了。”

温迟青眉目舒展开来，笑道：“言之有理。”

方尘霄被这个笑容晃了下眼，心里头甜丝丝的蠢蠢欲动，身子往温迟青那里靠了靠，手拉着温迟青的手握得更紧，指腹有意无意磨蹭在他细腻温热的手心里，温迟青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不对劲，立刻窘迫地抽出手来，方尘霄却像没事人一般，继续道：“听闻说，秦许之依着胡半仙的术法，在那木偶上施过法之后，情况的确是逐渐好转的，后来突然才发病，一夜疯癫，我想，下蛊毒之人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下了黑手。”

“没错，正该是如此，我们明日当再去问问老管家。”

“不不，不能问他。”

温迟青一怔，悄声道：“你怀疑是他？”

“不是他，只是担心他过于维护秦许之，反倒会掩藏一些事情，我们去问府里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