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阿婆的夙愿五（2/2）

记忆被拉长，眼前的一切忽然间和当年自己因为要上大学而离开阿婆的情景重叠。

那时阿公已经去世，阿婆站在村口，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他，他承认，那时心中虽然也存在离别的痛苦，但相比上大学的兴奋，更加促使着他想要离开，也因为这样的原因，阿婆的泪水要比他流的多。也使得他在离开前，还能笑着告诉阿婆回村并微笑的挥手告别。

直到他坐上的巴士启动后，他向后看，仍旧是能见到老人家不舍挥着手臂，又忽然向前跑了几步，最后无措顿在那里，巴士没有停下，而后身，天空和黄土地将阿婆的剪影越衬越小。

而之后为了学业，工作的打拼，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只能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一晃一十二年，他竟然连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到。

于绍刚忽然感觉手脚异常冰冷，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与阿婆分开时老人家是那样的伤心，是不是阿婆早就意识到，巴士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预示着他会离开她吗。。。。。。

所以老人家才会在当年将他童年用过的的一切不厌其烦收集起来，整齐的放在一处，为的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两人的关系绑在一起。

他跌坐在地上，双手用力的抱紧日记，泪水簌簌而下。

“阿婆，我，我不配拿你的东西，我，我不配啊，我没有照顾好你。。。。。。我惹你伤心。。。。。。我竟然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上。”

“我该把你接到身边的，这样，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账！”

“是我，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

“我，我好想你，阿婆。”

说到最后他死死咬住牙关，眸中的痛苦，泪水不停。

他双手盖住脸，抓着自己的头皮，唇角哆嗦，泣不成声。

这时，于绍刚突然被一个熟悉的拥抱抱住。他抬起头，目光所及处是阿婆慈爱的笑容。他一瞬间竟是怔在那里，而后颤抖的伸出手同样拥抱着对方。

“阿婆。阿婆。”

他一遍一遍的说着，近乎痴喃。

“刚儿，不要哭，阿婆在这里。”老人家背对着阳光，手缓慢的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阿婆，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将头埋在方老太的怀中。

“阿婆，很开心，能够再见到刚儿。”方老太慈爱的看着于绍刚。

他除了摇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儿要好好的，这样阿婆才能放心。阿婆也不知道这些钱能不能帮上你，但刚儿，答应阿婆，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阿婆。

她目光慈爱的温和，里面藏匿的坚定不容人拒绝，却又让人禁不住掉下泪来。

“。。。。。。我知道了，阿婆。”

听到于绍刚的应允，方老太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起身，拖着对方站起，明明一米八的大男人站在还没有一米六的小老太太面前，乖的不像话。

“刚儿长大了。”老人家踮起脚，欣慰的拍了拍对方的头。

老人身上的光晕越来越强。

“能陪着刚儿长大，这段缘分，阿婆到了阴间也不会忘记，谢谢你，今生能来做阿婆的孙儿。”

有时候就是这样，只有在失去时，才会格外珍惜那段逝去的人或是时间。

然后恍然回头，在回忆中遍体鳞伤。

我看着你慢慢变老，无力挣扎，你眼角爬上细纹，慈爱的目光在时间的磨蚀下成为我心中那抹无法抹去的朱砂。

时间越走越快，你越走越远。

而我终究是知道，你我这段羁绊，早已融化在血液中，就算是到了来世也不会忘记。

你看着我长大。

我陪着你变老。

谢谢你，在今生，让我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