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上穷碧落下黄泉（1/2）

丁瑶气喘吁吁地朝南边跑去，那笛声也越来越清晰，丁瑶循着笛声停下了脚步，她愕然发现，笛声传出的地方就是当年自己差点被公孙芷云烧死的那间宫殿，只不过自那之后这里就被禁用，连门上都落了一层浮灰。

站在这门前，丁瑶忽然失去了推开这扇门的勇气。

耳边是那时的自己听了好多次的笛音，而此时正在经历的却是丁瑶再也回不去的岁月。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推开了那扇门，灰尘弥漫，丁瑶在一室的尘埃中看到了一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手执一把青玉长笛，背对着门扉吹奏得十分投入。

丁瑶一瞬间泪如泉涌，面前的人似有所觉，他猛然转过头来，看到了面前的女子，熟悉的脸，熟悉的神情，只是她在哭。

“若湘……”陈云翔脱口而出，手中长笛也不知不觉地掉落在地上。

丁瑶闻言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他刚刚叫自己什么？若湘？

陈云翔似乎想要上前一步，但是又踟蹰着没有动，他问道：“是我的幻觉吗？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丁瑶浑身巨震，抢上前一步道：“陈云翔！你是，你一直都知道对吗？”丁瑶有些语无伦次，她听到陈云翔那句若湘之后，一些东西便自动地浮现了出来，从前的种种也愈发清晰起来。

原来一直以来默默陪在自己身边的不是陈俊成而是陈云翔，而他也知道自己就是容若湘，知道自己处心积虑地改头换面，知道自己的小心翼翼和步步为营，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想报仇想杀了他！可他……

可他还是默默地陪着自己，陪自己度过那一个又一个漫长孤寂的夜晚，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爱护自己，包容自己，后来的他那么温柔，而自己却一直虚情假意。

丁瑶一时间脑海中充满了两个人的回忆，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恨得牙痒痒，可是后来却不知为何一头沉了进去，后来她改头换面变成丁瑶混入宫中，现在想来，那之后的陈云翔几乎是在讨好自己，他费劲心思地带自己出宫去玩，带自己去他私人的温泉……

丁瑶想到那次两人夜谈，陈云翔清清楚楚地说他喜欢容若湘。现在想来那时他便是在对自己内心剖白了吧。

可是，丁瑶自己呢，从没对他袒露过自己的内心，从没对他说过一句真心实意的喜欢……

陈云翔抬手抹了抹丁瑶的眼泪，可是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样都擦不干。

“别哭，瑶儿，你哭朕心里难受。”陈云翔声音轻柔，神情也一派柔和。丁瑶却觉得他马上就要在这灰尘弥漫的宫殿内羽化登仙。

陈云翔径自说开：“瑶儿，你能来这里，朕真的很高兴，你知道吗，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朕还以为那是朕执念太过产生的幻觉。”

呵，陈云翔轻笑一声，他负手而立，眼中带着笑意说道：“朕本想着，独自吹奏一曲，聊寄相思……”

“陛下。”丁瑶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攥住，她刚一开口便哽住了，眼睛憋得通红。

见她这样，陈云翔心中也是一阵难受，他不由自主地揪住了胸口，说道：“你还记得朕那时八月十五登通月阁祭天的时候吗？”

丁瑶说不出话，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陈云翔接着说道：“当时朕心高气傲，偏不信苍天的邪，人家说要一步一步地登那三千个台阶，如此方能心想事成，呵，朕当时仗着轻功好，一口气便飞掠出十几级……”

丁瑶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他说这些不相干的东西做什么，只能是不明所以地听着。

陈云翔道：“如今想来，我那时应该老老实实地一步一步走上去才对，那样的话朕的心愿说不定就能实现了。”

陈云翔看向丁瑶的眼神深情得几乎要把人溺毙在里面，丁瑶问道：“陛下许了什么愿望？”

陈云翔看了丁瑶半晌，轻声说道：“朕希望，朕能和你永远在一起……”

那一瞬间，丁瑶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冲动，她好想抛下一切，就这样跟陈云翔离开这乌烟瘴气的皇宫，离开这乌烟瘴气的京城，他们到哪里去都好，寻一处偏安一隅的小镇也好，就这样浪迹天涯也罢，反正她再也不想搅合在这一滩浑水中了。

可是，丁瑶还是无法放任自己身上的责任于不顾，她要顾及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丁瑶久久没有出声，陈云翔的脸色却越来越白，他低头苦笑了一声，问道：“瑶儿，你究竟喜欢过我吗？还是说……一直是朕一厢情愿？”

“我……”丁瑶面上稍有迟疑，陈云翔目光便熄灭下去，一副了然的神态。他说道：“朕明白了。”声音很低，低得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可是丁瑶却觉得这句话十分刺耳，她抢着答道：“不，不是的！”

陈云翔摆了摆手，止住了丁瑶的话，他接着说道：“你……你不愿意怀朕的孩子……是不是还在记恨朕当年杀了你的父亲？”陈云翔这句话说得十分哽咽，丁瑶抬头看他，发现陈云翔眼中已经蓄满了泪光。

陈云翔道：“那件事，是朕做错了，朕错了。”陈云翔再忍不住，哭泣起来，他道：“朕最后悔的事就是设计了这个圈套，这一切都是朕咎由自取，朕……不奢求你的原谅。”说道这里陈云翔已经泣不成声，仿佛一个撒着违心谎话的孩子，满腹的委屈与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