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黛安和千冷鹤(二)(1/2)
(此故事发生在光明联盟建立以后,冈萨雷斯家族被剿灭之后……)
“黛安,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也很震惊。”千冷鹤试图向她解释什么,语气却是理直气壮。手臂伸过去,想把她揽到怀里,她如同一个小兔子,瑟缩着往车窗挤,仿佛被他碰一下,就会沾染上什么毒药。
“***!”他低低咒骂了一声,猛踩了一下油门。
车飞速地向黑暗的街道上驶去,遥远的城市灯火,散珠一样洒了一大片。两岸都是郊外那黑沉沉的林木,他的车就像是一尾黑色的鱼,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穿梭,似乎永远都行不到目的地
他双目血红,飞速地飙车。黛安终于从愣怔中醒来,“你开慢点。”
他嘴角狂肆地笑:“你怕死?”
“我怕跟你死在一起。”黛安手扒着他的胳膊:“快停车。我不坐你的车了。让我下车。”
他脸上更怒,眼中一闪而逝的,是惊魂的白光,他一字一字地说:“就算我亲手杀了你大哥,你也不准下我的车。”更何况擦枪走火,并不是他的错。
她转而用祈求的语气求他,“我不跟你过了!我也不想看到你了!我要下车。你饶了我吧。”
“黛安!”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我饶过你,那谁来饶过我?你摸摸我的心,可曾对你有一点点虚情假意?那时候,你大哥用你诱骗我,差点杀了我,我却原谅你。你不要我了,我却还想着要你。你有没有良心!”
她脸色苍白地就像是一张纸,“好,你不让我下车。我就跳车。”她说到什么就做什么,手打开车门按钮。
“你他妈这是要干什么?!”他怒吼一声,而黛安已经从车里跳了出去。
急促的刹车上同时响起,她跳下车的那一刹那,他的车也骤然停下来。
她趴在草地上,眼睛半阖着,脸色惨白一片,神色却平静地不正常。大腿鲜血淋漓,似乎摔骨折了。他从车里仓皇下来,几乎用小跑的步伐来到她身边。
可是到了她身边,他又恢复了冷静的样子,单膝跪地,检查着她的伤势。
她捂着疼痛的腿,低低地喘息着,却不看他一眼。<div id="ad_250_left">
雨水濡湿了千冷鹤的睫毛,湿漉漉地铺在眼睑上,增添了几分凄迷的味道:“黛安!你想死是不是?!我让你死!!!”他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脚踢向她另外一条没有受伤的腿。
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哼,这次是真的痛了!身体痛,心也痛。在她伤口上补上一脚,真是他的标准作风!!
额头上冷汗涔涔,脸颊也湿漉漉地,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下一刻,她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冈萨雷斯家她以前的闺房里,千冷鹤几乎把米兰医院的手术室搬了过来,她的脚高高吊在架子上,整条左腿绷满了石膏和绷带,看起来特别可笑。
她真的笑了,忽然旁边传来夸张的惊呼,“千太太你笑了耶。”
黛安抬头,一个小护士笑眯眯地看着她,小护士指了指窗外道:“千冷鹤先生刚才进来过,看你在睡,就出去了。”
黛安哦了一声,木然地睁着眼看了会儿天花板,才道:“我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你叫我黛安,别叫我太太,都把我叫老了。”
小护士笑笑,露出一颗虎牙:“黛安,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哦,跟比你成熟年长的男人在一起,是不是很受他保护?”小护士眼睛里都是对她生活的好奇。黛安怔怔想了一会儿,“我都被他熬老了。”顿了片刻,她指着衣橱道:“帮我把衣橱里的化妆盒拿过来好么?”
小护士打开柜子,在成堆的衣服里扒拉了半天,把那个粉色***双层化妆盒拿出来递给黛安,黛安颤抖着手指,打开了第一层的盖子,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一些饰品,有些是千冷鹤送的,有些是爸爸送的,还有些是同学朋友送的。饰品上放着一张照片,就是那天她从学校宣传栏上撕下来的千冷鹤的照片。
拿起床头柜上的打火机,点燃了,把照片放上去。
照片很快翻卷成灰,她手指一松,照片掉进了垃圾桶,慢慢地烧成一堆纸灰,他的容颜也在烟火中消弭散去,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你出去一下,等五分钟再过来,好么?”黛安眼睛直直盯着化妆盒的第二层,并不打开。对小护士吩咐着。
“好的,我五分钟后再进来。”
五分钟后,千冷鹤和小护士一起进来。千冷鹤惊愕地看着黛安,有点受宠若惊。因为她正一手抚弄着头发,整理好头发后,整个容颜都清丽干净了几分。然后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对耳环,歪着头给自己戴,黑色的头发如瀑布倾泻而下,映衬着她雪白清丽的脸庞,她抬眸,对着千冷鹤微微一笑,让千冷鹤心里一动。
他走过来,坐在她旁边,拿过她手指上的耳环,亲手给她戴上。手抚摸上她的脸,因为中指带着个紫色钻石戒指,黛安皮肤感到咯得慌。
她头一歪,小脸从他双手中挣脱出去,她笑了笑,笑意却抵达不到眼底:“我打扮的干净么?”
“好看。”他深深地看着她,发自内心地赞美着她。
“哦,”她低头,似乎躲避他的热烈的视线,声音乖乖的:“带我出去吧,我得去灵堂守灵。”
他把她抱起,放在轮椅上,推到楼下的灵堂。
……
络绎不绝的祭拜的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黛安坐在轮椅上,淡淡地微笑着,哥哥嫂嫂不希望看到她不开心,她要努力地笑,让人看看路西法尔死了,可是他的妹妹还活得很好。
到了傍晚,几乎没有什么人来了。无颜带着wallace,还有令狐宴带着郁可燃都来了,尤其令狐宴还提着一瓶酒,来找千冷鹤。他们几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不知道聊些什么,其实,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虽然属于幻狱和南方军区两个阵营,彼此给彼此使绊儿,但是最终还是感情很好的样子聚会。
或许,当他们到了耋耄之年,最终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不是伴侣和爱人,而是他们彼此。这是多么纠缠的人生啊。
她永远都是他的局外人。他们是敌对的两个阵营。
他不爱她。
黛安坐在轮椅里,身后是她大哥路西法尔·冈萨雷斯的巨幅黑白照片,有种孤独冷漠的感觉。
千冷鹤扭过头,对她招了招手:“黛安,过来,一个人坐那边很好玩?”
黛安摇了摇头,乖巧地笑着,笑容甜甜的,贤惠的,通情达理地:“你们聊吧。我陪我爸爸。”
千冷鹤忽然一阵心酸,他逃避似地扭过头,不去看她。他想着,让她一个人静静地处一会儿吧,这件事总会过去的,人生那么漫长,他补偿她的机会很多。
他们又开始小声地讨论如何解决华东区出现的疫情问题。
没有人能真正对黛安的悲哀感同身受。
郁可燃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黛安,苏韵西和千冷鹤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商量着什么,并没有注意郁可燃的表情。
而无颜一直在观察着郁可燃,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吓了一跳。
黛安一身白衣素槁,黑漆漆的眼睛瞬也不瞬盯着他们,一只雪白小手握着一把银色小***,枪口正对着他们的位置。
不,准确来说,是对着千冷鹤。
有一次生日的时候,大哥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就说,我想要一把可以打猎的***。于是大哥就去英国专门订做了一把工艺小***,送给宝贝儿做生日礼物。她一直放在首饰盒的最下面一层。
她外表柔弱,可是向来手狠。郁可燃想也没想就蹭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常带的***也对准了黛安。
被她的动作惊住了,千冷鹤和苏韵西也站了起来,僵硬着身躯,看着黛安。
千冷鹤往黛安身边走了几步,手指着她,声音微微颤抖:“黛安,你干什么?!”
……
“千冷鹤,我想你死。”黛安从轮椅上站起来,一手握着***指着他们,一手扶着轮椅,手指甲按地惨白。
她的笑容也惨白:“你不爱我,你总是欺骗我。我恨你。我也不爱你了。”
“我怎么不爱你?不爱你我会跟你结婚么?”千冷鹤声音放柔,哄着她:“把***放下,不要惹我生气。”
“你是为了安抚黑手党遗老才跟我联姻的。我不相信你。你还间接害死了我大哥和大嫂。如果我以后不听话,你也会像对待我大哥一样杀了我。”十八岁的她绞尽脑汁想到的也就是这么个现实。手指扣动扳机,指腹触摸到冰冷的杠杆,只要往下一压……
可是她没有机会往下压了,因为砰地一声闷响,瞬间结束了这一切。郁可燃很快开了一枪,枪口安了消音器,声音不大,更尖利的是wallace那个小朋友发出的一声尖叫和千冷鹤暴吼一声:“不!!!”
黛安肩头中了一枪,郁可燃手狠,眼睛毒,在射击场训练的时候一直百发百中。
冰冷坚实的子弹穿肉而过,黛安亲眼看到自己的血从肩膀的血洞里以直线狂飙了出去,鲜血如同盛开的盛世狂花,开得漫天遍地。
白衣染血,瞳孔睁大,神经在尖锐的疼痛里抽离。肩膀好像是被刀劈成了两半,痛入骨髓,剧烈的振动力让她几乎没有站立的力气。
巨大的冲力冲地她身子往后仰,砰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板上,疼痛让她蜷缩着身子,颤抖着嘴唇,浑身血崩似地抽搐。她的眼睛空洞而悲哀地盯着天花板,露出好像要放弃一切的表情。
千冷鹤飞快地奔过去,单膝跪地,从她手里拿走枪,他愤怒地朝身后吼:“她的枪是工艺***,没有子弹!!!”
有纷至沓来的脚步声,郁可燃的声音冷冷传来:“千冷鹤,早说过这个女人生了异心,留不住了。你要留她,就是毁了你自己。不过,我没想杀了她,一切都交给你来决定。”
黛安眯开双眼,有呼的气儿,没有进的气儿,朦朦胧胧看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的脑门。
而千冷鹤,长久地,不做声。
她又闭上眼睛,忽然觉得如果这就是一生一世,她的人生真是何其短暂而悲凉。
连对的人都没有遇到。
刚才,她找死,是对的。不然她怎么知道她于他,就是这么个地位?!
肩膀撕裂一样的疼痛,怎么会那么疼,那么疼!!杀了我吧,杀了我就不会痛了!!!她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甜甜的弧度,哥哥,带我去天堂吧。他们都是坏人,他也是坏人,这个世界没有人真正地能为我抛弃一切。
郁可燃冷冷道:“让他想想吧,你们看他那舍不得的表情。”
黛安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忽然周遭变得很安静很安静。有人扒开她的衣服,处理她肩头的伤。
子弹取出的过程短暂而痛不欲生。她几乎把嘴唇咬烂,也没有吭一声,眼睛紧紧闭着,好像永远都不想睁开。
……
晕过去又醒过来,醒过来又把身上的针管拔掉,输液瓶拽翻。她成心不想治疗,她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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