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一章】世事无常（1/2）

是夜,夜过三更。

朱红木的桥栏，在月光下泛着血红的颜色。远处传来几声乌鸦凄厉的叫喊,还有“扑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平时清澈可见底的小河此时看起来是那么的幽深可怖,仿佛黑洞一般没有尽头。忽然，原本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了圈圈涟漪,片刻之后，一颗头颅从水中缓缓升了上来，长长的头发覆盖在脸上,□在外面的皮肤苍白可怖。那颗头颅越升越高，到最后整具躯体都浮在了水面上。

那是一具男尸，穿着很简单的长衣长袖，头发被水从脸上冲开，像海藻一般浮在水面上。脸露出来了,可以看出男人很是年轻，而且相当英俊。

男尸静静的浮在水面上，片刻之后顺着水流往下游飘去了。

“不是你啊……”一声叹息从桥上传来。乌云散开，月光再次洒下来，照亮了桥上那个伶仃纤细的身影。一身青色的衣裙，长长的头发从肩膀上披泻而下，一直垂到了脚踝。头头地低垂着，看不见脸。

“不是你啊……”身影软软的靠在桥栏上叹息，“为什么不是你呢……为什么呢……”

乌云遮月，身影也失去了踪迹，只余下小河流过的汩汩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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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鸡飞狗跳的一年，千雪终于在第二年到来的时候顺利升上了立海大国中二年级超神脑装。

在这一年她过得十分充实，不是抓鬼就是伙同幸村精市在立海大四处黑人，很快就获得了小魔女的称号，立海大全员避让，一时间无人敢扼其锋芒，就连一向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新闻部都在部长黑泽吉良再三失利的情况下不得不退避三舍,况且千雪本来就算是新闻部的编外人员。

烟花三月的春假，天气回暖，樱花次第开放。在如此美好的日子里，立海大网球部里的氛围却比严冬三九天还要寒冷。照理说取得了全国大赛两连霸的立海大应该是振奋士气，一鼓作气准备拿下三连霸，但是这一切美好的计划都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情打破了。

千雪为了升国二的期末考试准备的焦头烂额。照理说她一个带馅的的穿越女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科目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但是千雪不行，相比于其他穿越女她太挫了太丢脸了，她一个天朝应试教育产物的理科生，最学不好的科目是日本的历史。

其实这情有可原，但是老师们是不会理解的。千雪入学考试的时候没有考历史，只考了国文数学和英语，这三科她都擅长，所以她考了全年级第一。但是现在一加上历史，就开始给她严重的拖后腿。

为了能让她好好上二年级，不至于春假的时候还被提前拎过去补考，幸村精市在召开了紧急会议之后，定制了有关千雪补习功课的计划。

一同补习的还有小海带和东条爱子。相比于千雪徘徊在及格线边缘的历史成绩，小海带个位数的英语成绩很显然更加可怜。为了切原赤也的英语，网球部的前辈们没少花费心思，就连千雪都一直在给小海带补习英语，可是结果总是让人大失所望。这个熊孩子该考个位数还是个位数，单词总是背过就忘，句子总是造不出来，作业总是抄千雪的。

对于最后一条，主上幸村精市对千雪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并且指出，就是因为千雪总是让小海带抄作业，才会导致小海带不自己写作业，进而导致他学不会英语。

被幸村教育过一次的千雪委委屈屈的嘟着嘴，再也不给小海带抄作业了。以后每次交作业的时候，小海带没办法，只好去抄东条爱子的。可是东条爱子的英语也不好，两个人的作业吵得乱七八糟全是语法和拼写错误，每回都被班主任宫本老师拎到办公室去教育。

网球部和相关人员中，成绩最好的三年级是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这两个人十分逆天，科目十项全能，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并列第一，从未分出过胜负，紧随其后的是真田弦一郎，真田这人十分严谨，就算是不喜欢的科目也能强迫自己学得很好。至于幸村、仁王他们，虽然都有一科不太擅长的，但是也只是相对而言，并不构成威胁，所以他们全都自己复习就好了，不用补习。

二年级中，学习最好的是a班的高桥美咲，然后就是千雪，至于小海带和东条爱子，那都是惨不忍睹的存在。

分析完了大家的水平，柳莲二握着笔开始制定补习计划。补习的主要科目是千雪的历史、小海带和东条爱子的英语。千雪的历史好说，找个人看着她好好背书，然后教育她好好写卷子就行了。至于小海带和东条爱子的英语……为了提高效率和加大力度，柳莲二决定大家全体都上。

千雪的口语是他们之中最好的，所以她和桑原负责纠正小海带和爱子的读音，真田和幸村给分别给小海带和爱子讲语法，柳生和柳监督他们背单词，最后剩下考试达人高桥美咲给两人猜题。高桥美咲有一个十分牛叉的技能，就是每次考试前猜的题目能中百分之七十左右。小海带和爱子有几次英语考试擦边过关，考的还是高桥美咲帮他们猜了题。

时至今日，即使过了四个月之久，千雪还能清楚的回忆起那一天的情况阴冥婚庆司。

四个月前，神奈川的冬天，天气很干冷。天已经阴了很久，而且看这异常阴沉的样子，恐怕今天要下雪了。一帮人在学校补习完功课之后，在校门口分开各回各家。原本和千雪顺路的柳生因为有点事情要去东京，提前走了。剩下千雪自己一个人，她想了想也打发了来接她的松本秀一先回家去，然后一路小跑，终于在幸村和真田到达车站之前追上了两个人。

“千雪？你怎么在这里？”因为冬天到了的缘故，大家没有再骑自行车上学，而是坐车或者家里来人接。幸村家的司机前段时间生病告假回家了，所以幸村只能坐公交上下学，真田也就陪他一起走。

“比吕士有事去东京了，我让秀一哥先回去，今天我跟你们一起坐公交车回去吧！”千雪穿着厚厚的棉衣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拽着真田的胳膊一直喘，看的真田直皱眉头：“你最近的运动量太低了。”

“饶、饶了我吧弦一郎！”幸村给千雪顺着气，千雪摆摆手，“光是补习就要折腾死我了，哪有时间跑步啊。”

“你其他科目都学的挺好的啊，怎么历史就这么完蛋。”真田黑着脸，“英语都背过了，历史还背不会。”

千雪心想这哪里是背不会的原因啊，我堂堂天朝上国怎么能让你们乱改教科书。但是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反正不会有人理解，干脆就当做她学不会好了。

“就是学不会嘛。”千雪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大有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看的真田直想抽她。

“学不会就慢慢来。”幸村笑着打断了两个人的瞪视，“我看你不是学不会，你就是不愿意往卷子上面写。”

想不到真实意图被幸村精市洞察到了，千雪吐吐舌头，撇过头去。

“为什么不愿意写？”真田奇怪道。

“好啦，我就是随口一说。”幸村帮忙打着圆场，拍了拍千雪的头，“时间还早呢，要不要去奶茶店坐坐？也算放松一下了，这段时间补习的太辛苦了。怎么样，真田？”

千雪拉着幸村的手一直点头，一脸小狗腿的样子。真田撇撇嘴不出声，算是默认了。

反正老大你都发话了，我拒绝有用么。

千雪嘿嘿笑着蹭了蹭真田的胳膊，示意和好。真田冷哼一声，不予评价。

“马上就要三年级了啊……”三个人站在站台上等车，幸村望着远处感叹。

“立海大，三连霸？”千雪偏着头笑道。

“说早了啊。”幸村抬手给了千雪一记爆粟，“好歹等我感叹完。”

“嘿嘿嘿嘿，您继续，我错了，我闭嘴。”千雪笑着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揉着头躲到了真田的身后。

“真田，我想跟你们一起，走向全国啊！”幸村精市收了起玩笑的样子，攥紧了双手，微微抬头看着真田弦一郎。

真田被幸村影响，也变得十分严肃——其实他原本就挺严肃的不用改变了，但是千雪能感觉到，从这一刻开始，两个人都认真了。

原本是十分感动的场景啊，可是这种心中泛起的担忧和悲伤……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要感觉到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武侠英雄大集结。

千雪默默地咬紧了嘴唇，压下了不安，蹦到了幸村精市和真田弦一郎的中间。她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立海大的三连霸是没有办法实现的。的确，在整个日本的中学网球部之中，立海大是绝对的王者地位，但是这所谓的王者地位不过是主角越前龙马升级路上最大的一块踏脚石而已，最后他们会败在青学的手里面，败在达到三连霸的最后一年。

如果之前千雪还可以安慰自己，但是时间越来越近，她不得不担心。她和这帮人从小一起长大，他们的喜怒哀乐都能影响到她。

想看着，他们完成自己的梦想，想看着，他们站在全国大赛的会场上，想看着，他们再次捧回那个第一名的奖杯。

想看着……

等、等一下！千雪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忘记了什么，在全国大赛之前，幸村精市他患上了急性神经根炎，一直在医院度过，从身体到心灵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什么时候住院的？想起来，快想起来！千雪突然按住太阳穴。时间太久远了，到现在已经有十来年了，即使是当时看《网球王子》的时候，千雪也没有注意到幸村的病，她只是知道他会得病而已。

“千雪？你怎么了？”耳边传来幸村担忧的声音，千雪回过神，看见幸村和真田站在她的面前，幸村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摇，“你没事吧？难道还没好？”

“我没事……”千雪呢喃道。

“那就好。哦，车来了啊，咱们走吧。”幸村对着千雪绽开一个漂亮的笑容，然后想拉着千雪上车。

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千雪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幸村迈出一步之后，整个人忽然一顿，然后浑身抽搐着倒了下去，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撞得她一个踉跄。

千雪勉强站住了，她艰难地伸出双手紧紧把幸村抱在怀里。幸村精市全身都在颤抖，他双眼紧闭眉头蹙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幸村！”真田的大喊声拉回了千雪混乱的思绪。看着真田冲过来，千雪几乎是立刻就镇定下来了。

“幸村你怎么样？”真田满脸慌乱，“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弦一郎，我兜里有手机，给秀一哥打电话，让他一分钟之内给我飙车过来，送精市去医院。”千雪紧紧地抱着幸村，她努力用平静的语调说话，可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有她自己都没有觉察的颤抖。

真田从千雪的兜里面拿出手机给松本秀一打电话。果然一分钟之后，松本秀一速度飙到最高冲到了车站。

“小姐，这是——”看着千雪抱着幸村靠在墙上，旁边真田一脸慌乱却束手无措的样子，松本秀一也愣了。

“去医院。”千雪只说了短短的三个字。松本秀一当机立断，从千雪怀里面抱过幸村上了车，四个人直接奔往金井综合医院。

一路上闯了无数的红灯，不知道收了多少张罚单，认真算下来估计都够松本秀一回驾校重新考个驾照的了。

直到看着幸村精市被推进手术室，千雪整个人才软了下来，她双腿一抖往后摔去，被真田接住了天生高人。松本秀一去办住院手续、通知幸村的家长去了，手术室门口只有千雪和真田两个人。

“千雪？”接住了千雪的真田这才发现，千雪一直在颤抖，而且她目光呆滞的盯着手术室的门口。

千雪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被冷汗浸湿了。刚才接住幸村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想，大脑是一片空白，全凭着本能去做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直到现在整个人才算是完全回了神。

怕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刚才就在想，什么时候，这件事情什么时候会发生，结果在下一秒它就出现了，突如其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却能在瞬间压垮她的整个世界。

不，或许有征兆，但是千雪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在幸村帮她补习历史的时候，在幸村拉着她打网球的时候，在幸村强迫她看自己种的花草的时候……那时候他都有过瞬间的僵硬，或者突然的一个踉跄。千雪本来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发现幸村的异常，可以早点送他去治病，可是她却粗心大意的意思又一次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