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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冷过一日,终于迈入冬季。
腹中宝宝将满五个月,白露已经很显怀了,开始穿孕妇专用的背带裤。呕吐等各种不良反应终于消失,吃的都能吸收,体重也噌噌上来。可是精神状态却大不如前,常常看着书就心思游离到不知何处去。
这天晚上她正心不在焉地看电视,程彧将一只厚厚的档案袋递到她眼前。
她疑惑地抬头,“这是什么?”
他在她对面坐下,“前几天你妹妹来找过我,说是想留学,这里是她需要的东西,还有支票……”
白露愕然,随即皱眉,“她找过你?她怎么能这样?”
程彧点头,“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不过,我希望这个决定由你来做。”
白露果断把档案袋推回给他,“不行。”
程彧挑挑眉,“你拒绝是因为不赞同她的做法,还是不支持她出国,”他顿一下,“还是单纯不想欠我人情?”
白露一愣,她没想那么多,想了想后正色道,“她这是在走捷径,这样纵容下去会很危险……想要出国读书可以自己争取机会,这算什么?”
程彧笑笑,“想听听我的意见吗?她是你的家人,真要有了‘危险’你能袖手旁观吗?一味纵容肯定不行,但与其让她去别处寻求捷径,不如在我们控制之内,适当时候给点教训让她醒悟,也算是尽到责任了。”
他说完将袋子推回来:“不用急着做决定,东西你先收着。”
然后伸手拉她起身,“先不说别人的事了,跟我过来一下。”
白露心事重重地跟他上楼,径直来到走廊尽头,他推门进去一品邪女。
她一眼就看到那架黑得纤尘不染的钢琴,就见他从角落拖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然后自己坐在钢琴前,从容地掀开琴盖。
白露讶异,“你会弹钢琴?”
程彧好笑,“不然你以为这钢琴是留给露露弹的么?”
白露动动嘴角,她以为是那个“她”,记得他说过“她”多才多艺,她掩饰地说:“从没见你弹过。”
程彧点头,半真半假道:“我一般两年弹一次。”然后慷慨地问:“想听什么?”
白露再次讶异,“你什么都会弹吗?”
他笑,“当然不是,常见的应该没问题。”
“那就来个摇篮曲吧。”
他一怔,“这个,我还真没弹过。要不你给我哼一遍?我借机会学学。”
白露倒没扭捏,清了下嗓子开始哼唱:“月儿明,风儿静,树叶遮窗棂,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呐……”
这歌是她小时听隔壁大嫂唱给孩子的。
夏日午后,伴着各种虫鸣,嫂子清亮温婉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哼唱,仿佛暑气都被吹散了一些。她很羡慕,羡慕摇篮里那个肉嘟嘟的小家伙,偷偷地想以后自己有宝宝了也要这样……
这样一想,仿佛回到了那个夏天,耳边仿佛出现蛐蛐叫声。
白露唱完一遍,一抬头发现程彧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怎么了?”
他一字一句道:“你一定是个好妈妈。”
白露垂下眼,耳根有些发热。
“你听听。”他手指落在琴键上开始弹奏。
开始时节奏有点慢,到了中间就找到了感觉,旋律渐渐流畅,他得意一笑,“不错吧?”
白露点头,心里却涌起一丝不知是何滋味的滋味。
他紧接着又来一遍,还低声唱起来:“月儿明,风儿静……”
她头一次听男人唱摇篮曲,可是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听起来却带了种别样的温柔。
唱到一半,程彧嘀咕:“忘词了。”正要向她求助,忽然一愣,“怎么哭了?”
白露都不知道自己流泪了,伸手一摸,果然湿漉漉,慌忙用手背抹去。
“过来。”他招手。
同样的两个字,此时听来只有温柔。
她没动。
程彧好脾气地起身,小心抱起她,再坐回琴凳,把她围在怀里,十指按上琴键,用不太专业的姿势开始弹奏,嘴里还在哼唱。
问她歌词,白露喉咙哽咽,不肯说凤惊天。他就自己发挥,胡乱唱起来,唱完亲她额头一下,“改编的还行吧?”
这样的他让白露觉得陌生,却又有种从心底而生的熟悉感。仿佛,这就是她很小时希冀的那个人……她无法抑制胸口涌动着的情绪,把头抵在他肩头,放任眼泪肆意流淌。
程彧纳闷又好笑,低声说:“你这该不会是产前抑郁症吧,明天得带你去检查一下了。”
白露哭着哭着,就听旋律忽而变得轻快,节奏鲜明,居然是耳熟能详的两只老虎,叮叮咚咚甚是可爱,她不由回头去看他的手,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优雅而灵动,有种相得益彰的美。
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怪不得他的手总是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立时一阵脸热,悄悄抬手捂住,怕被发现。
弹琴的人却专注至极,根本没看到她的小动作,两只老虎结束,又换了一支曲子。这一次旋律简单,却别有韵味,让人不由得倾心聆听,感受着每一个回转和停顿。
她悄悄打量他的脸,嘴角微微抿起,表情认真,却不失柔和,她发现,好久没看到凌厉之色出现在他脸上了,是因为已为人父的缘故么?
“这个叫什么?”她听见自己问。
“似水年华,我最喜欢的。你喜欢吗?”
她点头。
下一秒她忽然“呀”地叫出声,程彧立即停下,“怎么了?”
白露低头,嘟囔道:“它好像踢了我一下。”
他也惊奇万分,把手放上去,又嫌隔着几层布碍事儿,解开背带扣子,把手伸进去贴在她肚皮上,两人屏息静气地感受了半天,里面终于又小小地动了一下,两个大人同时惊呼出声,程彧低声说:“一定是听到我弹钢琴了。”
白露的肚皮圆鼓鼓,热乎乎,怀孕后胸部也丰满许多,身上飘着似有若无的馨香,程彧在产生邪念之前帮她把衣服拉好,背带扣子系好。然后一脸郑重地说:“大上个月的八号是你生日,我没给你过……”
白露心中不由一动,他居然记得这个,忙说:“我从来不过的。”
程彧握住她的手,继续道:“我没给你过,是因为那一天对我来说,有不好的回忆,所以没办法替你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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