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与君初遇〔9〕(2/2)
苏易临在了解席默的意思后,就意识到系统空间的不足。系统空间所淬炼的是萧随的精神,让他在心境上提升。一般武者修练,身体淬炼在于平时的锻炼,所以一般认为武境的提升,难在心境的上升。
而萧随有了苏易临这个作弊神器,心境上倒是得到了提升,可是身体的淬炼却没有跟上。这让萧随的境界有了虚高的样子,说是初明境后期,他的攻击也确实是后期的水平,可是他的身体却经不住同一境界武者的全力攻击。
席默看着萧随这么折腾自己,也不阻拦,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萧随的做法,是死是活全由他自己承担。他已经间接告诉萧随他的短板在哪里,该怎么做完全就是萧随自己的事了。
苏易临给萧随指的这条路十分凶险。凝炼内力不像压缩一个包裹,只要将它尽量缩小就可以了。凝炼内力的是要将浅浅的一汪水压缩成一杯甚至一滴水,一旦不慎,压缩了一般的内力就会反噬,在人体内爆开。
而更凶险的体现在凝炼内力的过程,凝炼在于循环相生,让内力在体内循环往复地流动,内力疯狂流动的同时必然会撕扯到经络,拓宽原本狭小的通道,让内力更加顺畅地流动。拓宽经络的痛苦,就像千万根锥子在体内钻动。
苏易临本不知道这些,但看着萧随开始运功时痛苦地颤抖,就有些后悔自己提出了这个建议。但他知道萧随的性子,知道他对于绝对实力的渴望,所以他只能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在他结束时,用系统空间里的方法为他舒缓精神。
翻越绵延不绝的巴蜀七岭,席默终于缓下了步伐。这时的萧随还没有从凝炼内力的痛苦中缓解回来,但他的内力已经可以在体内昼夜不歇地循环更迭了,他的境界依旧停滞在初明境中期,没有半分长进。
离开宸辕宗的半年里,萧随和席默很少有交流,最多不过是席默指点一下萧随的武功,更多的还是对萧随的放任自流,席默不在乎萧随的感受,似乎萧随对于他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任务。
萧随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只是默默地跟着席默。他拒绝和席默有过多情感上的牵扯,对于魔门中人,太多的牵扯就是麻烦的开始。
这一天,萧随跟着席默上了官道,顺着官道,就是巴蜀第一大城——汉中城。席默不知道从哪里顺来一匹老马,就这样慢悠悠地牵着,领着萧随,向着汉中城的方向走去。
现在已经快到夏季,太阳火辣辣地烤在焦黄的土地上,带着一股浓烈的燥热感。
越靠近汉中城,官道上的行人就越来越多,短衣褐服的两人隐在人群中显得灰扑扑的。
“小哥儿,带人走不?”席默似乎一瞬间换了张脸,冲着城门口角落里一个短驿车夫笑得一脸憨厚老实。
“做撒子?不带不带!”被打断闲聊的车夫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人口气有些不爽快。
“为撒子不带?又没的生意!”席默笑得有些讨好,从包袱中摸出一壶水,“小哥儿累了半天,喝口水歇下哈!”
所谓伸手不打笑人脸,那面色黝黑的车夫犹豫着收了那壶水,喝了一大口,用粗糙的袖口揩了揩嘴巴,将那葫芦塞进了萧随的怀里。
喝了席默的水,那车夫也不好不搭理席默了。他抬眼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冲着席默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大兄弟,不是我不想带你,实在是城里管得严啊!我们带人只能出城不得进城,一看你们就是往城里去的,那怎么使的呢?”
“那小哥儿晚上也得回城的吧!我知道,城里管得紧,那你回城的时候不能带一带我和我侄儿吗?”席默恳切地央求着,就像一个真正的流离失所的难民。
朝廷和武林的混乱波及到了民间,带来大量流离失所的难民无家可归。现在,各州各城的官府大多各自为政,对于难民是拒不收留。大量流民要么沦为匪盗,要么想尽千方百计混进城中。
那驿站车夫显然是见惯了这种场景,虽然眼中难掩一丝怜悯,但还是严词拒绝了席默。带两个没有通城文书的流民入城,一旦败露,他的饭碗可就没了。
席默像是有些急了,他拽着那车夫,结结巴巴地解释着:“我们不是流民!我们是正经从正阳城投奔亲戚的!”说着,他支使着萧随,让他把包袱中的文书给车夫们看。
苏易临发现不仅是席默,萧随也是个演技帝,萧随有些唯唯诺诺地应着,慌乱地在包裹中翻找着。那些车夫不知道,可苏易临知道,这包袱就是那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马身上的,它的主人估计早就在战乱时死在城外的荒林里了。
那些车夫看着萧随翻找出来的残破的文书,有些动摇。为首的那个车夫看着字迹模糊的文书,犹豫了一会,还是咬咬牙应了下来,既然不是流民,那必然有银钱,好歹有个文书的样子,要是被查到,也有了应付官差的凭证不是?
现在正是正午,要等到车夫们回城得到日落之后,所以席默和萧随就混在这群车夫里,和他们一样大剌剌地蹲坐在尘土地上,一点也没有半年前养尊处优的样子。他们沾染着灰尘和黄土的衣衫,显得破旧褴褛,竟十分和谐地融入了这群五大三粗的车夫之中。
太阳渐渐西沉,苏易临感觉在这短短一个下午,他就看尽了人生百态。衣衫褴褛的流民推搡着、拥挤着,想要借着人流混进城中,眼角闪着精光的年轻母亲搂着面色焦黄、哭闹不止的孩子,被赶出城的骂骂咧咧的流民和乞丐,趾高气扬地纵马入城的纨绔子弟,坐着四人抬举着绫罗小轿的富商妻眷。
混在人群中的平民不小心露了财,便遭到了一拥而上的抢劫争夺;有些没被煤灰掩盖的娇颜,被淫邪的眼光吓得瑟瑟发抖;跃跃欲试的流民贪婪地看着富家马车上镀金的角铛,却被上前讨好的城门禁军吓了回去;不远处的小树林里,年轻的平民姑娘在一群流民男子身下无力地挣扎、流泪。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苏易临仿佛看见一架人梯,一架由贫苦人民组成架在深渊之上的人梯,成为豪富贵族跨越深渊,到另一头纵情享乐的工具。可怕的不是上层对于下层的凌驾和压迫,可怕的是那些下层人民麻木地自相残杀,他们在被残忍地对待下变得残忍,他们易子而食,他们坑蒙拐骗。
苏易临感到胆寒,他看着不断吞吐着人流车马的城门,就像一张吞噬着仁义礼信的嘴巴,偏偏所有人都疯魔般地想被其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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