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毕星七高(1/2)
七高所在地叫毕星镇,据说是某位大电影明星故里,因为当地政府总是大肆宣扬,就连邮局信封上都印着张xx故里,可是好像效果不大,因为人家张xx现在如日中天,没有说过自己是毕星镇人。想想也是,单看这个地方的名字“毕星”,乍一听,谁不以为是毙星,即便明星到这里也得玩完,难道还会有人去搬着古汉语词典查找“毕”字的意思吗?镇政府却仍旧一厢情愿地以张xx故里自居。
毕星镇是河东县辖区,东临泉阳。说起来此镇不沾一点地利,方圆30里连条小河都没有,交通就更不用说,只在其南方20哩有条省道,奇怪的是该镇的经济水平却排在全县的前列,被县政府授予“明星镇”的称号。说怪不怪,毕星人有钱那是因为他们奉行一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八十年代初期国家打开区域限令,允许人员自由流动,给了这里一批胆大者绝好的机会,他们大量涌入东南沿海城市。因为大家都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即便坐牢也有工资发。事实上到了那里他们就傻了眼,开始的生活非常艰难,衣食住行都是问题。他们搭毛毡棚,啃馒头蘸酱,不吃菜。不过他们也的确有本事,这批胆大者坚持了几年终于找到了赚钱的门路——卖古玩。开始时只是一两家卖,年把儿时间就能在老家盖栋楼,后来老乡们都知道了这个财路,于是纷纷效仿,马路边,天桥上都出现了这种古玩地摊。这样不起眼的东西怎会这么赚钱呢?原来他们卖古玩有招,赚老外的洋钱。嘿嘿,改革开发初期,老外不知道这里边的行情,所以,毕星人会骗,他们把老外忽悠得愿意出两三万去买那玩意儿,还以为获得了至宝,捡了便宜。这样,每做成一笔生意就会有万倍的利润,岂能不发?有些人还在市区开起了像模像样的古玩店,装修豪华。另外,想骗得了老外,还得学几句英语哩!这里的毕星人可是人人会说英语,用来砍价。在做买卖时毕星人会竖起大拇指,“thisisnomberone!”三个指头,“three!”老外如果说“no!no!no!”毕星人会说“ok,two!thisisnomberone!”老外说”ok”两万元就成交了。
毕星人靠骗赚足了“油水”,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学生都不上学了,而要学卖古玩,捡钱……
刘道前知道,他们现在的古玩生意不行了,老外吃一堑长一智,都很难骗到了。他在深圳那两年,看到的路边卖古玩的人和乞丐无异,他们摊开的破布包里堆放着几块破铜烂铁碎玉之类的东西,从来都无人问津,坐一天下来有时候连口热饭都顾不住。有些人想办法还增添了一项业务——算卦,不过于事无补。人们都来卖这破玩意儿,价钱自然更便宜,常常是自家人砸自家人的买卖,一个比一个便宜,已经没利润可图。聪明人早就开始转行捡垃圾了。
刘道前想,是他们的智商在降低,还是他们降低了人的智商。
不管怎样,毕星镇的楼房的确是比周围几个镇多,所以,“明星镇”的称号也无可非议。
再来说七高——河东县第七高级中学,“第七”前面就不用说了,关键是在它后面还有第八,第九……直排到第十九,一个县就有二十多所普通高中是不多见的,这还不包括什么中专,职高,实验高中,足见此县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原来,河东县地处“卧龙文化”腹地,人杰地灵,先后出过大哲学家,大文学家,文化底蕴浓厚,政府自然也就重视教育,几乎每个镇都有一所高中。宏观上不说了,从微观说,这有一个好处,学生离家近,什么都方便;也有一个坏处,他们长年住在一个地方,各方面都“混”熟了,就容易滋生“地方主义分子”,
一些学生结帮拉派,充“地头蛇”,玩古惑仔,什么“青龙帮”,“小刀会”,正义门,“无敌派”……
刘道前现在不参加这种帮会了,还常常对之嗤之以鼻,但没去打工之前他可不是这样,他初三时在家乡流浊镇三初中加入过好几个帮派,其中用他们的话说最牛b的要数“北方十二侠”。顾名思义,这个帮派就十二个人,他们是同宿三年的同学。“北方十二侠”的立邦宗旨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专门打击干坏事的帮会。有了门派就得有武器,他们十二个人的武器都是一根一尺来长的木棍,是刘道前在老家的几棵老杨树上截下来的。木棒削得溜儿光,使着也顺手,每当他们二十个人拿着木棒同时出现的时候,是够震慑人心的,所以有他们“出面”的时候,其他帮会是不敢“造次”的。但有时候,“北方十二侠”也不全做好事,他们可也在学校外边的公路上抢过一次东西哩。那个晚上,他们手头有些紧,就寻思着,咱们也总不能总做“好事”啊,做他一两次坏事也没人知道,影响不了咱们的“侠名”。其实,那群学生的成绩都很好,道前也在前三名之列,但有了帮派撑腰,胆子就大了几分,有几人响应,就提棒,翻墙出了校门。时致深夜,寒冬,月黑风高,马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只不时过来几辆轿车,他们不敢抢,就一直“蹲点”,物色目标,几个人冻得牙齿咯咯的响,终于恢了心准备返回。正在这时,一辆三轮满载一车粉条慢悠悠驶过来了,“十二侠”看机会来了,就溜到半后边顺势扒下几包粉条。司机觉察到后面有动静,就立即刹车大骂:“tmd谁啊!”待他看时,一群人提着棍棒立在那里,便再也不吱声。”十二侠“抬起几包粉条就要得逞,却不巧驶来一辆巡逻警车,司机机灵,扯起嗓子大喊“抢劫了,抢劫了!”“十二侠”做贼心虚,又看到警车,拔腿就跑。“站住,再跑就开枪了!”巡警一声喝,他们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十二侠”被一网打尽。后来由于学校力保,说他们都是“三好学生”,他们才没被刑事处分,放了回来。学校的留校察看处分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北方十二侠”从此销声匿迹,时不时只能听见其他帮派调侃的“十二窝囊废”。
刘道前返回毕星镇时大约下午三四点钟,他跳下大巴车,一眼就看到前天“咬”奥迪的几只狗,这会儿,它们又“汪汪”地追大巴去了,原来,狗可不分你是奥迪还是巴士,有钱没钱,只要看着不顺我就咬,现在也只有狗能如此了。
往前走几步,过了镇政府就是学校了,道前的心情与以往迥然不同,他将要离开这里,他得在离开前和朋友们好好告个别,这会儿这里的一切似乎又不那么令人讨厌了。政府的院墙上用石灰打着标语:农民种地,政府补钱。道前看着别扭,堂堂政府,连这个“韵”都不会押,“地”字换成“田”或者“粮”都听起来顺口,偏偏……唉!行了,能补钱就不错了,几千年了,谁给你补过?
河东县的高中多,每个学校的规模自然都不大,七高占地十几亩而已,在校生四百多人,一座教学楼,一座实验楼,一座宿舍楼(老师,学生同住),几间平房是食堂。学校后院有几间不知是几十年代的破瓦房,没人住,学校也不拆,正好刘道前刚到这个学校时惺惺作态说自己在大城市时间长了,不习惯集体宿舍,学校还真就特批他住在后园的一间低矮瓦房里,刘道前请人从老家拉来床,就有了自己的房间。另外的几间瓦房存放着学生的自行车,算是车棚。
学生大部分已返校,来早一点好安顿路上的劳累,虽说本镇上都有高中,但这些高中也有等级差别,中考分数低的就进差些的高中,比如七高,是全县最差的,有学生长途跋涉,穿越几个镇来这里上学,大多是其他学校的弃儿。近些的也得赶个十里路,路不好就步行,也走得腰酸背痛。当然,来得早主要是能到镇上的小商店买些这一周需要的东西,这学校可是封闭式的,周一到周五绝不许出校门!不过对刘道前来说可以随时出入校门,很简单,他给门卫送了一盒烟就获得了这项特权。
刘道前刚跨进校门,路曲生就远远地迎过来,似乎专门在那里等他。路曲生是刘道前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从深圳刚到这里的时候,刘道前可有点看不起学生,他认为这都是一群“乡巴佬”,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看他们穿得土不拉几,神情呆滞,在摆放着破烂桌椅教室里上课,刘道前从心里反感,殊不知自己也是穷苦百姓出身,忘了本了;但他为了少掏点钱,他只能“委屈”一下了,他也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只不过“出去”跑了一圈,多长点见识而已,所以,来这里上学,刘道前可是怀着“没如草莽”的心态。后来,他发现,同学们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狭隘”,他虽然比他们都大几岁,但也还是能沟通。就拿他的第一个同桌路曲生来说,他们两个竟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两人一见如故。再后来,两人都发现喜读“路遥”,就更加深了彼此的关系。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爱好,爱吃土豆。原因是他们看了路遥的《在困难的日子里》后,都觉得马建强的烧土豆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每顿饭他们都会打满一“盆”土豆块,两个人找个墙角一蹲,吃的津津有味。
“嗨!老刘,你怎才来?真是父子情深啊,依依不舍吧?”曲生打趣道,他总喜欢称刘道前为老刘,好像是上了年纪的人。而道前恰恰相反,称他“小六”,虽然曲生不姓陆。
“六,我每次到校碰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你,怎,恁想我?”
“是啊,一群人都等你呢!金牛以前的同学来了,非要请咱们搓一顿,有兴趣吧?”金牛,路曲生和刘道前分别担任学校学生会的学生会主席,生活部长和文体部长,他们关系很好,学生们送他们外号“金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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