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鸩(1/2)
刘备本来就准备在皇甫嵩军营旁边找一个地方扎营,以获得安全保障,没想到皇甫嵩居然邀请他直接进驻军营,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当下,刘备欣喜地说道:“太好了,谢谢皇甫将军!我马上组织人马出发!”
对于一支刚刚参加过惨烈的战斗的军队来说,如何有序地行军是个难题。首先要想移动三百来个重伤的伤兵便是个巨大的挑战。这些人当中有些是因伤失血过多而休克,有些是四肢骨折,有些是中了鸟毒昏迷。在简单地处理之后,徐白从健康的士兵当中挑了六百多名比较强壮的,用简易担架抬着他们行军。为了保证路上有足够的体力来完成任务,徐白又请刘备与皇甫嵩协商,从他的军队当中抽调出六百来个身体强健的士兵来轮流换着抬。
至于那些轻伤的士兵,如果不是被怪鸟啄伤,都要自己走路。被怪鸟啄伤的,为了避免鸟毒加速扩散,把鳄鱼骑士的战马全部让给这些伤兵骑。幸好战马损失不多,还有四百多匹,差不多够用了。
已经死亡的士兵就地掩埋的话将要付出更多的人力物力,对于疲惫不堪的士兵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坏事。当然也不能暴尸野外,任由野狗野狼吃掉。这样一来火化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这么多人死了,不能随随便便地烧掉了事,虽然大家都对死亡习以为常了,但是至少也得搞一个火化仪式来慰藉一下悲伤的心吧。刘备决定把这个火化仪式搞得隆重一点,让悲情重振士气,凝聚人心。
仪式在队伍开拔之前仓促地展开,树枝和干草都整整齐齐地摆在死者周围,有心的人还采了许多鲜花,放在最上面。刘备先是下令将士们在尸体堆前列队默哀,然后再命令士兵点火。当熊熊的火焰开始燃烧覆盖着尸体堆上的树枝和干草时,刘备的泪水如洪水般夺眶而出,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兄弟们,一路走好!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们,都怪我没本事,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啊!呜呜,你们路上多珍重!黄泉路上好生照顾自己!呜呜,今生有缘做兄弟,来生我们还是兄弟!兄弟们啊,二十年后你们又是英雄豪杰!”由于不断地在哭泣中嘶吼,刘备差点昏厥。将士们全都被他的情绪感染,呜咽声不断,就连以强硬著称的张飞也偷偷地掉下了几颗硕大的泪珠。
徐白听得挺伤感,但是总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说他完全是发自肺腑的痛心吧,好像味道差了点,但是说他没有真心实意吧,那也绝对不可能,这哗哗的眼泪,这几乎哭哑的声音,再加上顿足捶胸的伤心劲,绝非临场表演,肯定是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
其实此时刘备的感情,应该是混合的,并非是某一种纯粹的情感,这里面既有来自人的本能情感,那种对于亲人朋友离世的伤感,也有对自己损失了这么多得力战士的悲痛,更有对人生险恶、前程难测的苦闷。这些情感混合在一些一起爆发,再加上他的性格当中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面,所以才会哭得如此今天动地。当然这其中也有他想在众多的将士面前尽情地展现自己的仁义,好让活着的人对自己更加忠诚的因素。反正不管怎么说,刘备直到眼泪流干了才到徐白和皇甫嵩的劝阻下停止哭泣。
既然他已经伤心过了,不如把舞女死了的消息告诉他,让他一次性伤心个够,等下省得他再哭哭啼啼。嗯,对,就这么办!徐白暗自说道。
等了好长一会儿,徐白看到刘备的情绪完全平静了,才靠上去,轻声说道:“主公,您的女人死了。”
不知没听清,还是刘备的情绪依然停留在刚才的伤感里没有反应过来,他居然问道:“谁死了?”
“主公,您的女人,就是那个舞女!她死了!”徐白以一种非常沉重的语气回答道。
“哦,知道了!”刘备竟然无动于衷,语气异常的无所谓,“死了就死了呗!”
我草,什么情况!自己的女人死了就这样的无所谓!貌似之前你们不是挺恩爱的吗?死了兄弟,哭得死去活来,死了女人倒真像丢了一件衣服似的,根本无关紧要!徐白心想,就算这是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但是看在往日恩爱的份上,表示一下痛心,难道会死吗!
“主公,那也是一条命啊!”徐白提醒道,“不搞一个安葬仪式吗?”
“哎呀,都这个时候,还搞什么安葬仪式啊!不就一个女人嘛,用得着这么隆重吗?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刘备有点不耐烦了,“还有那么多的兄弟等着救治,我们得抓紧赶路!”刘备想了想又说道:“这样吧,你去找几个人把她埋了吧。去吧!哦,等一下,金银首饰什么的别埋啰,留着当军费!嗯,就这样吧!”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徐白赶快去办。
徐白在心里狠狠地骂道:你妈的,够狠!人家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就算你看不上她,看在她陪着你四处奔波的份上,好歹也表示一下同情吧!你不但不表示,连金银首饰都要留下,妈的,真是绝情到家了!
刘备根本不会把同情心浪费在舞女身上,儿女情长可不是他的风格。舞女还没有埋葬好,刘备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令部队出发了,行军速度还挺快,害得操办丧事的徐白追了好一阵子才追上。
皇甫嵩的军营比卢植的还要壮观,不但面积巨大,而且栅栏极高,堪比城墙,军营外围的拒马更是密密麻麻。要想攻破这样的军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刘备一走进军营便被震撼到了!望着高高的辕门,刘备感叹道:“将军的营地宏伟壮观,比城堡还坚固!地理位置又好,可攻可守!”
“没错,这里三面环山,山壁陡峭,易守难攻!”皇甫嵩说道,“黄巾贼明目张胆地进攻过,也在夜里偷袭过,但是都没有攻破。像这样的地形,这样的布局,只要保持着警惕之心,就不用担心贼人进攻了!”
刘备奉承道:“将军英明!”
皇甫嵩让刘备在军营右边的一个角落里扎营。这个地方不算太大,但是离水源很近。这样取水很方便,对徐白来说是件好事。帐篷还没有扎好,手术器械和敷料的消毒已经展开了,同时曼陀罗汤的制作和酒精的蒸馏也在进行之中。在这场人鸟大战中,徐白的酒精几乎耗尽,自己的存酒又不多,所以他让刘备向皇甫嵩讨要了不少的酒。
等各项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徐白马上开始治疗伤兵。在来这里之前,一部分病情最危重的伤员已经处理过了,被刀剑割伤戳伤的轻伤伤兵都差不多做过手术了,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现在有两种伤兵需要治疗:一是骨折的、软组织创伤严重的伤兵;二是被鸟啄伤的伤兵,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没有经过治疗。
第一种伤兵的治疗问题不是很大。头颅内脏受伤严重,失血过多,抢救不过来的,那没办法,放弃就是了。能抢救的,徐白和公孙旺等人全力以赴地进行救治。
最麻烦的是被鸟啄伤的伤兵,救治得及时的,倒也没有关系,伤情恢复得良好。当时没有救治的和救治不及时的,现在除了做手术和静静地躺着之外,别无它法。在这些人当中有的人手臂或者腿一直肿胀着,不知何时能消退,有的人还处在昏迷状态,不知是否能苏醒。
徐白知道手术方法的局限性,不说别的,抢救中毒速度很重要,面对着几百个伤兵,凭他们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他明白最好的治疗的方式是找出鸟毒的解药。那样的话,即便是被鸟啄得体无完肤,也不用害怕了,只需撒上解药,缝合伤口即可。最重要的是,士兵们将会战胜恐惧的心理,不会谈鸟色变。
但是到目前谁也没有见过这种鸟,也没有地方打听关于这种鸟的信息。徐白决定先研究一下怪鸟。他是个细心的人,早在怪鸟袭击马车队的时候,就已经吩咐过手下要收集怪鸟的尸体。在所有手术做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徐白顾不得疲劳,让徐青把怪鸟的尸体送来。
“弟弟,鸟拿来了,都在袋子里面!放在哪里啊?”徐青拎袋子的手在发抖,说话的声音也在发抖,“这鸟有毒的,我拿了袋子会不会中毒啊?”
“傻瓜,怪鸟活着的时候,你有胆子打跑它们。现在它们死了,你这么害怕干嘛!”徐白安慰道,“再说了,不是隔着袋子嘛!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那你们干嘛戴着手套?还是牛皮手套!”徐青不解地问道。
“哦,我们要解剖这些鸟,当然要保护自己啦!”徐白回答道。
徐白、公孙旺等人的防护工作一点也不马虎,除了口罩帽子、牛皮手套,他还特意准备了螺钉、手术刀和大量的水,万一不小心被鸟嘴或者鸟骨头扎到,好及时冲洗做手术。
“解剖?什么叫解剖?”徐青又好奇地问道。
“嗯,解剖嘛,就是把鸟的肚子打开,看看它的心肝脾肺肾有什么特别之处!”徐白接过徐青手中的袋子,拿出怪鸟放在桌子上,慢里条斯地解释着。
“博士,是不是直接一刀切开!”公孙旺拿着手术刀在鸟的腹部上比划着。
“你和董凡按住翅膀和鸟腿,我来解剖!”徐白拿过公孙旺手里的手术刀,命令道。
“博士,为什么先要打开肚子,而不是先拔毛呢?”站在一旁的石嘎嘣好奇地问道。
“呵呵,”徐白笑着说道,“我们又不是要拿它做菜,拔毛干嘛!先打开肚子是为了看一看这些鸟吃什么,了解一下它的生活习性。然后再看看怪鸟除了嘴巴,身上哪里还有毒!”
“哇靠,这鸟的血是黑色的!”当尖利的手术刀划破怪鸟的腹部时,公孙旺惊叫了起来。
徐白也很纳闷:鸟血怎么会是黑色的呢?难道是死鸟的缘故?
“用拉钩,一人拉一边!”徐白说道。
公孙旺和董凡一只手按住翅膀,另一只手用拉钩将鸟肚子向两边拉开。“为什么不切开胸骨,然后掰开?这样内脏就看得一清二楚了!”公孙旺问道。
“嗯,你说得没错!的确这样视野更好,但是会破坏器官的解剖关系!比如心脏什么的位置会因此改变。”徐白解释道,“我们还是严谨一点为好!”
“嗯,博士说得有道理!”董凡有所感悟地说道,“这样一层一层地打开,我们看得很清楚。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在什么地方,和什么器官连接在一起,都能看明白。要是一下子掰开,位置肯定会弄乱的!”
“哎,管它呢,这不过是一只鸟而已!”公孙旺不以为然。
“公孙旺,”徐白抬起头严肃地说道,“这是态度问题!做事情的态度一定要认真!不管是人还是鸟,我们都必须认真对待,哪怕没有成果!”
“博士,您说得对!”公孙旺马上改变无所谓的态度,轻声说道。
鸟腹已经完全打开,徐白小心翼翼地把鸟胃掏出来,别看怪鸟的个子比乌鸦大不了多少,胃却是圆滚滚的和小碗差不多大。徐白用刀尖轻轻地划开鸟胃,一个绿色物体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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