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意外喜（1/2）

大内，垂拱殿。

许璟居于上首，黄袍加身，一派威严地边看折子便听大臣们上奏。何处有灾情，需如何救灾，制度是否存在漏洞，能否再稍做修改，等等不一。大臣们都怕冷了早朝的场子，亦或被皇上瞧出自己无所事事，空拿官饷，遂多少都会找些事儿来说。

许璟在国之大事上从不马虎，但对这些大臣的小心思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涉及原则问题，其他皆是可以忽视的。任人为用，能够做好自己范围内的事已是足够。

只这几日休息不够，再怎么认真都挡不住黑眼圈所暴露出的疲态。国事探讨七八，便有冯佐在旁冲诸位大臣使眼色。人也不是瞎的，那不要紧的事情便都不再提，让许璟早下了朝。

从垂拱殿回到文德殿，脱去龙炮冠冕，许璟活动了下筋骨，到案边翻了两份奏折，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到卧榻上睡着去了。

一觉睡到晌午，吃了午膳，才觉精气神回了七八。于是仍去到案前，把没看完的东西看了。看了心有思忖，欲找人说，思想片刻，没叫冯佐去找人，而是直接起了身道：“摆驾翰林院。”

翰林院，晌午后阳光和暖。

院中学士及新人各三五成群，拖了凳子椅子在院中晒太阳。手里还捧着书，却又眯着眸子，各处闲说，好不惬意。

翰林院本是朝中人才集中地，但一直是作为人才储备机构存在，从没得到过皇上的重视。多年来，皇上未曾来过翰林院。朝中大事小事，也没有翰林院学士能插手的时候。翰林院学士做的，多是暗暗著书立传编纂典籍拟写诏书，继而应皇上皇子之要，解些学问之惑。

对于皇上亲临，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听到突然的通传，掌院学士惊得死死愣住了。还是旁侧其他学士捣了他，方才醒神。再怎么醒神，这院里也是来不及收拾分毫的，只能慌忙出去迎驾。

众人皆是紧着神经随往，心里犯嘀咕的不是一个人。那殿前来不及收的零散凳子椅子，实在是显得极为尴尬，却也只能强撑着当不见。

许璟进了翰林，受院中所有学士跪拜行礼。目光一扫，这院里“生活气息”颇浓，每个人也是满脸的慌措，只死压着。

他也不管，叫平了身，径直往院里去。身后也没跟什么人，只有冯佐一人，笑得满脸皱眉地拍着马屁，说这说那。其他人跟在其后，都屏住了呼吸。

青瞳在人群里配合场景，扣手在身前，微躬身低头，不言不语。唯有掌院学士逃不掉，上去道：“不知皇上突然驾临，微臣等有失远迎。”

许璟并不搭这话，只在殿前找了个椅子，直剌剌坐了上去，然后说：“阳光正好，你们也坐吧。不必太拘着，朕听你们谈诗论史。朝中也有些小事，朕也想说给诸位爱卿听听，看诸位有何见解。”

掌院学士一听，激动得差点栽过去。皇上有事不找朝廷重臣商量，倒来翰林院，这是何等的荣耀啊！这般亲近重视的法子，还有翰林院不发达的么？即便官位品级上没什么变化，那显贵不显贵，众人皆是瞧得出的。

掌院学士一时就想了很多，暗下欢喜，带着众人一起按高低座位坐了。

坐下后，许璟自先抛了些话出来，然后让他们自行发言。到底没有这般到了翰林院，不知其中情况，只能先做试探。一番讲说下来，各人有些放松起来，话才说得越来越大胆。偏又有青瞳这个不畏许璟皇权的人存在，说话多掰一个理，那大胆的话就更多了。

许璟闲坐而听，嘴角含笑，目光锁在她身上。冯佐多插话掰了几回，也没把话题掰回到平常的轨道上，大有几个有见解又心高气傲的，句句针锋相对，只差捋袖子上手打了。

争到最后，面红耳赤，但该保持的君子之风尚存。许璟暗自感慨，与女人争道理，真个难是对手啊。再要是逻辑思维极分明，又兼顾心思极细的，那就更难争得过了。

许璟看得痛快，笑看一切，最后还打了赏。原本掌院学士吊起了一颗心，也才算放下。

青瞳找了杯茶水喝，对于被赏这事十分满意。

许璟带冯佐出了翰林院，嘴角还有些微笑意。

冯佐是不大能见到许璟笑的，种种迹象稍做推测就可知道那青瞳不是一般人，早前他就明白了。但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可不能问出来。这会儿跟在许璟身侧，也便笑着道：“那青大人，思想诡谲得紧，听得老奴都一愣一愣的。有些话，到现在也不能回过味儿来呢。”

“好在没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许璟应了一句。

冯佐仍旧笑着：“老奴瞧着，青大人自有分寸，是个人才。”

许璟飘了他一眼：“你又知道？”

冯佐缩身子又弓了弓腰，脸上挂着笑不说话了。

两人走了一阵，许璟不说翰林院的事情，忽又问了句：“近日后宫里如何？”

许璟的后宫里不过两位娘娘，一位孙皇后，一位孔贵妃。两人向来相安无事，后宫太平。孙皇后确实是本分的性子，认了命一般，只好生做好自己的一国之母。但孔贵妃就没这么省心了，使着招儿想得到许璟的人，都无果而终。许璟不太管后宫里的事，除了偶尔抽空去看看大皇子，也不常往后宫里去。

孔贵妃知道大皇子的血脉问题，自然不敢提立储的事情。一直想着能再给许璟生个儿子，好争一争皇位。但这么多年盘算都没成功，这会儿心思早弱了许多。朝中又一直传许璟只近男色，她也不知真假，心里又想着，若是皇上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即便血脉有问题，那皇位也落不到别人那里去。如此安慰自己，还算踏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