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界(2/2)
他虽然一直没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大略听到什么帮人解困,有点江湖救急的意思,但也明白这求助之人能神通广大的找到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与其天天噩梦里转悠,不如按这人的吩咐意思意思。
反正如此神通广大的人遇到的问题,一定棘手非常,起码他自认解决不了。
他要解决的只是不再被这人骚扰的问题。
那人似乎真的听明白了他的话,稍缓才又在他脑海中嘱道:“尔且宽心,老蝠如能脱困,必有报答。且燃香,驭冥马先行,途上老蝠与尔分说。”
狐不疑闻听此人自称老夫,暗忖自己放低姿态与其套近乎果然有用,人家前辈高人马上就好说话了,一直紧攥着刀把的手不免略弛,心中松了一口气:“成,前辈,咱们一言为定。”
说罢,迎着小纸马马头走过去。
轻摁马鼻试了试马的脾性,发觉不是烈马之后,才把手里的引魂香朝马脑袋上一插。
之后转到侧面,手摁马脊,一个鹞子翻身,翻上马背。
他也不牵缰,就那么脚后跟轻磕马肚,双腿夹马就走。
这个诡异的血月梦境不知为何,即使有丝丝雾气缭绕,仍然显得十分通透明亮。
栈内檐角挂着的几个灯笼,如今不注意都见不到明火。
栈内的人似乎都睡熟了,对一匹马在院内行走一无所觉。
狐不疑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穿过栈门,来到栈前大街上,竟是越来越觉得有趣。
因为方才他居然是跟小纸马一起,像是画片那样从门缝里挤出来的。
新鲜的经验,促使他没有像昨夜一样彷徨,反而饶有兴致的骑马沿途观景。
与县里打更的更夫错身而过时,还起了捉狭之心,伸手在更夫眼前比划几下。
见更夫毫无所觉,呆头鸟一般自顾自地敲梆前行,不免哈哈大笑,状极欢愉。
“噤声,前方有夜憎猎食,切勿惊扰。”
狐不疑笑声戛然而止,拿手扇了扇面前升起的白烟,疑惑道:“什么东西?”
“尔不曾见?昨夜差些扑杀汝于当场的那尊爬行利爪妖物,便是夜憎。”
“那个皮包骨的瘦竹竿?”
狐不疑忆起了那个咧着狰狞大嘴,扑向自己的怪物,把他吓醒的罪魁祸首,继而好奇道,“那壁虎一般的人脸怪又是什么?”
“那是夜夭,于梦界以将死之人消散的魂魄为食,吸食腐气,却不会主动惹你。夜憎等不同,不单以夜夭等食腐妖为食,也能伤到你。”
脑中回响的声音平静叙述,也不古汝旧尔了,直接你我称呼。
这人显然是站在狐不疑的立场上考虑,不愿让他涉险,循循善诱道,“如果惊动了它们,以你如今的形态,死未必,神散变成痴呆却是定了。”
“此乃梦界,非你所谓之做梦,如有间隙,老蝠定将为你解惑。”
狐不疑下意识的颔首聆听教诲,见眼前白烟飘过,猛地想到什么,心神一紧:“那还点什么香?前辈所言的那些个妖物,闻不到?”
“当然可以闻到,就是要让它们嗅,越香的东西妖物越忌讳,自会避开。”
“万一你迷失在大魇梦界,也可以寻香迹回来,不至于永坠其中,神识拔不出来。”
似乎是印证这人的说法,饮马驿的长街尽头,一个趴在青瓦屋檐上的夜憎,在明亮的血月赤光照耀下,稍微一动便显露了身形,正鼻头耸动的左顾右盼,似乎寻找香味来源。
不多时,它也许受不了这股味道,利爪一撑,纵身跃上另一幢房顶,几个起伏便隐没于层叠的屋檐后,看不见踪影了。
狐不疑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个突然现身的夜憎,目光紧紧随其爬行路线转动,不敢稍移。
直到确信那怪物走远了,才缓缓舒了一口憋在胸中好久的浊气。
他却仍不敢放声,只是轻声询道:“这些怪东西,用刀能杀死么?”
“你乃神识入梦界,不愿招损至神散,切勿妄动。”
“莫说击杀,如今你连伤它的资格都没有。”
“一旦妄动,必遭反噬,切勿自误。”
狐不疑不以为意,心中反而无比确定,他与这些怪东西总有一天会直接碰上。
没有理由,就是一股宿命般逃不脱的感觉。
这也是他在驼队里养成的秉性,遇敌则战,躲是躲不开那些拦路劫匪的。
贪婪凶残的沙盗马匪,也不会因为驼队的求饶而抬手放过。
这是一种随商队走南闯北养成的宿命感,深深地根植于他的内心,
传声之人似乎感觉到了狐不疑从开始的畏惧,到突然战意凝聚的转化,一直平稳的语气也为之波动起来:“你天赋虽佳,老蝠穷搜五百里方圆,也只有你能感应召唤,神识自入梦界。
可你毕竟是肉眼凡胎,梦界生灵非如今的你可以招惹。
如助吾脱困,老蝠自有道藏真经相酬,或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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