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1/2）

那天晚上吴征一言不发，靠在破烂的长椅上睁了一夜的眼睛，第二天早上，台球室没有开门，吴征不知去向。

王飞等人怒骂吴征是个软蛋，不够意思，就算要走，好歹也得给兄弟们打个招呼不是。

秦亦辅却出奇的安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在门口放了把椅子，往上边一座，就跟老僧入定似得，一座就是大半天。

他太知道吴征是什么样的人了，说他被吓跑了简直是个笑话，那晚在教室里发生的一幕让他印象无比深刻，还有挥向罗武的那一刀，他当时在场，看得十分清楚，那一刀是冲着罗武的脖子去的，也是冲着要罗武的命去的。

下午的时候，秦亦辅看了看时间，然后起身，打开收钱用的箱子，把里边的零钱全部倒出，去了那间他们照相的饭馆，点了一桌子的菜，和五箱啤酒。

王飞等人以为秦亦辅中邪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不说话，现在莫名其妙的点了一桌子饭菜，就算要请客，也好歹让大家动筷子啊，话也不说，吃也不让吃，让一大帮人围着一桌子饭菜就这样坐着，这是要闹哪样？

天快黑的时候，吴征回来了。

一身脏得油光可鉴的衣服，满脸的胡茬儿，一副落魄的样子，只不过眼里多了几分阴寒。

“你们以后继续在那里打羊吧。”

吴征淡淡说了一句话，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着一大桌子饭菜大快朵颐。

他今天在职中附近蹲了一天，抓住时机，用一把水果刀扎了一个前来打羊的北郊混子头。

吴征此举并不是为了扬名立万，他当时的想法很单纯，在这里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总得为人家做点儿什么。

他的这个思想正是那个年代大多数混子意识形态的真实写照，那个时候他们打架虽然已不似八九十年代那般单纯为义气，千禧年前后国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混子的意识形态也跟着变化，那时候的打架已经开始夹杂着些许利益层面因素。

不过在吴征他们那个年纪之间，却依然更多的保留着八九十年代混子的意识形态：打你，是为了义气，是为了报仇。

谁也没想到，短短几年后，这种残留的八九十年代混子的意识形态，就已完全消失，那个时候的吴征等人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肯定是为了利益，再不会凭着义气去和人硬碰。

只不过当时的吴征还是太单纯了，这之前他从未在社会上混过，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他认为一刀下去，这件事就解决了，就像对付罗武一样。

秦亦辅这些老油条沉默不语，并没有表现出半点欢喜。

罗武是草包，北郊的混子不是。

那个年代手机还没有普及，自然不是这些混子们能够用得起的，那个年代流行带口信。

第二天中午，北郊的混子捎来口信，大致内容是限时一天以内交出凶手，否则后果自负等等。

这下让东郊的混子们彻底炸了窝，北郊的混子是我们惹得起的吗？

以后别说是出去打羊了，只要离开东郊，在任何一个地方碰到北郊的混子，后果都会很严重。

东郊混子纷纷愤怒的表示要严惩凶手，给北郊混子一个交代，闹得沸沸扬扬，就差没拉横幅游街了。

每次想到这些，我都觉得那几年东郊混子一直混不起来是有原因的，被别人欺负了，不想着报仇，却想着怎样讨好对方，这样的人能混起来，母猪都能上树了。

秦亦辅大声喊了一句，“都他妈给老子滚！”

东郊混子们激动的情绪就被压下去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该干嘛干嘛，得罪北郊混子，大不了以后不出去就行了，要是得罪秦亦辅一伙人，就连东郊都混不下去了。

对这件事刚开始我并不太相信，秦亦辅在学校时，只不过是罗武等鼠辈手里的小弟，怎么在东郊却如此混得开？一声怒喝就让整个东郊所有的混子乖乖闭了嘴。

不过后来我才想明白了，不得不再次感叹：秦亦辅真是个聪明人。

在学校里跟着罗武那个草包有吃有喝，惹了事儿有罗武担着，给他做个小弟又不缺胳膊不掉肉的，虽然他一只手就能解决罗武，但要是和罗武闹掰了，谁管他吃喝玩乐啊！

有本事的人，总能在任何环境下迅速衡量利弊，并作出正确的选择。

在秦亦辅的台球室，六兄弟开了一个作战策划大会，对这次会议，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名字有点长，叫做“如何应对北郊混子暨确立以吴征同志为东郊混子核心领导人研讨会”。

我之所以取了这么长一个名字，前半部分好理解，后半部分可能大部分人会觉得糊涂，吴征刚来东郊，白吃白喝，寸功未立，还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怎么还让他当领导呢？

别着急，等我慢慢把这段讲完，相信大家就会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