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庆典（五）（1/2）

“江湖帮派分黑白两道，二十年前白道武林势力极大，以江南京口北固山庄为尊。不过后来北固山庄因伙同废太子谋逆被靠山王率兵铲平，白道渐渐式微，这些年已经不能与黑道相抗衡，只有嵩山少林寺算得上有些名头。黑道就是咱们绿林道，绿林道好汉以义气为先，虽说有时也做些打家劫舍的不法勾当，但并不像民间传闻的一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十三省绿林共分五路，除了中路好汉心高气傲以外，其余四路都结成了同盟，推举出五位瓢把子，我师父单雄信武功最高，为人又仗义，是五路公推出来的总瓢把子，中路绿林虽不结盟，却也要对总瓢把子礼敬三分。”、

“桂云庄风老庄主是东路瓢把子，他死后庄主和瓢把子之位都由女儿接任。南路瓢把子王伯当你们是见过了的，他善使花枪，箭术更是天下无双。那位五柳庄庄主王宣王君可是北路绿林总瓢把子，掌中一口青龙刀打遍十三省难遇敌手，因为像极了蜀国名将关云长，所以江湖中人送绰号美髯公。”

“还有那位，那位是金刀门掌门吴德胜，也是东路好汉；吴德胜左手边坐着的是中路的‘江北飞剑’冯仁月；那边的是南路黑石寨英雄；还有那里，那是北路猛虎岗的好汉；还有那里……”

“咦……那几个人……”介绍了一圈，许长栋忽然看到西首的一个席位，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那几个秃头应该是少林寺的和尚。黑白两道素有争斗，不知道他们怎么到这来了。”

齐遥光和相和不懂武林间的争斗，也不知道许长栋在疑惑什么，他们津津有味地听着庄丁口中一长串各种各样的绰号和名头，像在打量一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时近午牌，庄丁报出了赴宴的最后一个人名：“西路绿林总瓢把子，明月十四楼楼主，清风观掌观，关中仙翁，海上钓鳌客，银风十三剑谢科谢映登到！”

齐遥光莞尔笑道：“这人的名号好长，我原以为只有当官的才有这么长的名号。”

相和也笑道：“而且名号也怪得很。”

许长栋道：“这位西路瓢把子极重名声，给自己取了一大串绰号，还喜欢求仙访道，建了一座道观。不过我瞧他名利心这般重，只怕这辈子也成不了仙。”

单雄信看了许长栋一眼，道：“长栋，不可胡言。”许长栋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

风袭月陪着谢映登走进内院，这谢映登身穿一身灰布道袍，脑袋朝天挽了个发髻，唇上有一撇斜斜的小胡子，长相滑稽，看上去像是个市井小贩，没有半分仙风道骨的气质，齐遥光和相和险些笑出声来。

桂云庄的内院此刻人声鼎沸，偌大的院子竟被挤得满满当当，相和粗粗一算，这里少说也有两千人，不由得暗暗为这些山贼土匪的声势感到心惊。

风袭月站上主位，庄丁通通通击了三声鼓，沸腾的院落渐渐安静下来。风袭月向着四周团团一拱手，朗声道：“今日是在下接任桂云庄庄主和东路绿林总瓢把子的日子，承蒙各位英雄不弃，大驾光临，蔽庄蓬荜生辉，在下先敬各位一杯！”

话音未落，早有庄丁端来一大碗酒，风袭月接过酒碗仰头一饮而尽，齐遥光和相和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席上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两千余名好汉纷纷举起酒碗一饮而尽，大叫道：“风庄主好样的！”“风庄主果然是女中豪杰！”

风袭月眉头一皱，道：“女中豪杰？是谁说的？”

整个江湖都知道风袭月性子要强，最恨别人议论她的女儿身，这时有人说漏了嘴，一时间气氛尴尬，没有人接话。

风袭月武功高强，内功也有十足的造诣，早就听出是哪里传来的话音，向着那个方向冷哼了一声，道：“女子又怎样？女子就不能出英雄吗？若是夸我，直说英雄豪杰便是，何须加上女子二字？天下女子就这么入不得各位英雄的法眼吗？”

席间无人说话，许长栋细细品着风袭月的话，越发觉得她身上的气度摄人心魄。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风庄主果然好威风，还没当上瓢把子就开始训起人来了。”

席间众好汉一惊，纷纷看向说话的人，齐遥光认出这人正是刚刚许长栋给他介绍过的东路金刀门掌门吴德胜。

风袭月眉毛一扬，道：“吴老英雄这是何意？”

吴德胜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听见风袭月的话，笑道：“老朽失言，老朽失言，风庄主请继续。”说着便不再理会风袭月，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风袭月心中有气，但吴德胜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算起辈分又是她的长辈，她不好发作，只得重重哼了一声，转过脸去。

张康见状，连忙上前大声道：“众位英雄请稍安，咱们为风庄主行过接任大礼就开席。”

有庄丁捧上一只托盘，张康揭开托盘上的红布，拿起一个信封，双眼向天，悲声道：“老庄主英年早逝，人神共泣，愿您在天之灵保佑桂云庄兴旺发达，五路绿林枝繁叶茂。”

众好汉一齐起身为风老庄主默哀。

张康转向风袭月，道：“庄主，按老庄主遗命，由您接管桂云庄，望您继承老庄主遗志，不负兄弟之义，把咱们桂云庄发扬光大。”

风袭月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双手接过风老庄主的遗书。

张康又从托盘上拿起一块玉佩和一柄匕首，朗声道：“老庄主生前乃是东路绿林总瓢把子，如今这瓢把子的交椅也交由新庄主来坐，请庄主受领信物，和众好汉同饮血酒，共结兄弟之义！”

风袭月神色肃穆，接过匕首，在手指上割了一道口子，滴出小半碗鲜血。张康将血水倒进身旁一只酒坛，那酒坛硕大无比，比寺庙里化纸的方鼎还要大，里面盛着的酒只怕不下五百斤。张康环抱酒坛，力透双臂，大喝一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