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恩试(三)(1/2)
“还有我,我也保护你。”身后忽然冒出了一个调皮的声音,两人一惊,分开紧紧依偎的身体,转头看到背后的许长栋。
许长栋看到两只拉在一起的手,不由得坏笑起来,殷梨脸一红,连忙放开齐遥光的手。
齐遥光咳嗽了一声,讪讪地道:“小栋,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长栋吹了个口哨,道:“你们两个靠得那么近,专心致志地说悄悄话,自然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啦。”
殷梨低着头,十二岁的小女孩已经有了娇羞之态:“小栋,你胡说什么……我们哪有说悄悄话。”
许长栋知道殷梨心情难过,也不多调侃,只是微微笑着,不过他一向阳光明媚的脸上此刻似乎也覆上一层阴云,虽然在笑,眉眼间却带了一丝忧郁。
齐遥光心头一动,问道:“许伯伯怎么样了?”
许长栋的脸苦了下来,摇了摇头,道:“我回家的时候爹爹刚被带走,果然也是要去挖运河的。”
齐遥光拍了拍许长栋的肩膀,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倒是许长栋见气氛压抑,努力甩了甩头,似乎想把三人悲伤的心绪全部甩走,然后挤出一丝笑容道:“别担心,我爹本来就是个脚夫,一年到头干的都是体力活,身体好着呢。”
说着又看了看殷梨,道:“我特地追出去嘱咐过爹爹了,让他在工地上多照顾殷伯伯,你放心吧,有我爹在,殷伯伯肯定没事的。”
殷梨点了点头,向许长栋投来感激的目光,少年龇起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齐遥光恨恨地捶在地上,道:“劳民伤财是为君大忌,有伤社稷根本,咱们的皇上又不是昏君,怎么能这么不辨是非?”
许长栋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少年宰相呢。”
齐遥光被许长栋的话触动,一句话脱口而出:“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要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当宰相。”
许长栋和殷梨吓了一跳,同时看向齐遥光。许长栋伸手摸了摸齐遥光的额头,道:“你小子没事吧?你还真的想升官发财?”
齐遥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许长栋的手:“我想做官不是为了发财。你还记得那个官兵说的话么?他说‘这些话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将来你要是有本事能当上大官,自己去跟皇上说吧。’这话有些道理,为君者不辨是非,致使民生疾苦,不仅仅是皇帝一个人的过失,文武百官不进谏劝诫也是过错。”
“如果皇上身边没有直臣,那我就自己入仕,陪伴君侧,时时提醒他为君之道,这样才能给百姓一个清明的天下。”
殷梨定定地看着齐遥光,道:“可是齐婶婶不是不让你考功名么?你又怎么入仕为官?”
齐遥光的目光异常坚定:“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让我求取功名,但是为了天下少一些受苦的人,为了不让更多的小梨和父亲分别,我一定会说服母亲——小栋,跟我一起考功名吧。”
许长栋伸了个懒腰,躺在草地上,望着刚刚攀上夜空的繁星,道:“阿光,以你的本事,我相信就算当不了宰相,也能成为皇帝身边的贤臣。可你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功名什么的,我这辈子怕是都没有希望了。不过……”
齐遥光听见“不过”这个词,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许长栋,正好对上少年闪闪发亮的目光。
“不过你说得对,如果有人不辨是非,那我们就要帮他们辨明是非,所以我决定了,等书院的课业学完,我就去学武。”
“学武?”齐遥光和殷梨似乎都觉得自己听错了,“你要学武?”
许长栋点了点头:“阿光你要当大官,去劝皇上,这是很好的。可是我曾听你母亲说过,这天下的是非乃是权力的是非,并不是道义上的是非。谁手里握着权力,谁就能界定黑白,说你对你就是对,说你错你就是错。就算你做了宰相,只要皇上说你错,你就绝不可能对。所以,要想坚守是非道义,必须要握有绝对的力量。”
“我既没有才学,又没有显赫家世,想要得到权力是不可能的,我能掌握的,只有另外一种力量,那就是武力。这样就算我纠正不了别人的是非,至少也可以阻止官差来带走我的父亲。”
不知何时,少年的双拳紧紧握了起来,往日调皮的神色从稚气的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坚忍和果决。
齐遥光呆在原地,内心翻起巨大的波澜,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没个正经的许长栋竟然也有如此雄辩的口才,更没有想到素来教导自己“是非黑白绝对没有余地”的母亲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殷梨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我是个女孩儿,既不能登科入仕,也不能习武扶弱,只希望你们的志向日后都能实现,无论在朝在野,都能澄清宇内,让百姓不再受苦。”
夜色下,土丘上,三个小小的人儿怀着与他们年龄不符的沉重心情,怔怔地望向天空,悄然无言。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帝都洛阳,紫微殿内也是一片沉重。
昔日的太子杨英,如今的皇帝杨广半躺在龙椅上,拈起御案上盛放的从江南快马运到京城的新鲜杨梅,似乎不想理睬堂下跪着的老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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