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杂货事务所（1/2）

院子的栅栏挡不了人，一楼正门其实也是没上锁的。我嫌麻烦，不希望有人上门时还得我亲自去开门----虽然我这地儿其实用“门可罗雀”形容也一点不为过。

盗窃之类的问题是不会发生的----可能我也不太确定吧，但是至少从我入住到目前为止确实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关于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据阿天的说辞，貌似是因为有我这个鬼女摆在这幢房子里的缘故----光是从外面经过就有一股莫名不敢惹的气息存在，哪个不怕死的蠢蛋还有胆子进来偷东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说辞。胡扯！

哎，我是不明白阿天这什么鬼逻辑，不过只要没人来给我添麻烦我就很心满意足。其他的管他是因为什么，我都一点不在意。

事务所静悄悄的，园里绿意盎然的各式植物一路铺开。抬眼便见高高地悬挂在厅墙上的牌匾。一看这个，我复杂的心情便难以言喻。

不管过去多久，看到这副牌匾的心情都不会变。

杂货事务所！

真是好想死呐！

我掩面叹息。此杰作是我那位堪称“非人类”的人类哥哥的手笔，想当初阿天可是一见这牌匾就狂捶桌子先笑了个半死。我这位哥哥天才骄纵，我对这个名字至今很是哀怨。

话说混迹在人类世界，实际上我愣是没混出一门职业化一点的真才实学本事来。其实呢这个不全怪我，食物不是填饱我肚子的必需物品，所以我对混饭吃的本事从来都不怎么上心。但有一点，我喜欢倾听别人的故事，而同时我希望寻找自己的过往，所以后来我找到了一个合适自己的工作----为不同的人类和非人类解决问题。我喜欢这样的工作，因为它自由，能够倾听很多不同的故事，走很多的地方，观看不同的事物和风景……我在那些崭新的，那怕是相同的体验当中，能够得到满足。最主要的是，我希望通过接触那些尤其是非人类的生物，找到对自己过往有所帮助的线索。当然了，我虽然对人类口中的那些神鬼妖怪、灵异诡谲等等之类的事都挺在意的，但我从不捉鬼除妖。我不是法师道士，对炼道修法也没兴趣。我其实就是不老不死而已，除此之外没什么神通。

我这个工作没有职业化，原本甚至都不能够称之为工作。直到遇上我哥。我哥呢，对我一直以来游手好闲的懒散生活状态很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他觉得我毫无上进之心也就算了，还整天无精打采一副病恹恹的姿态，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看着就让人来气。于是他给我的工作立了一个名目，让我的工作在形式上职业化。

然而！他尽心尽力地为我立了一个门面拉风、光鲜合法的金色招牌，可那招牌上写的却是“杂货事务所”五个字。

我威风凛凛的事务所其名就叫杂货！唔，这“货”还并非是货物的意思，而是……嗯？要知道“货”这个词其实可以有很多解释的，比如“你这个二货他就是个二货”等等。所以，我的事务所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形了，具体是怎么个意思我着实说不清楚。饶是再见识多广，我也只能用“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词解释一二。

一个要多俗就有多俗的蠢名字。当时的老子我掀桌就要跟我哥翻面。我哥却毫不以为意，他说我们本就是俗人，自然也要世俗一点的。况且我那工作不就是杂七杂八的。杂货杂货，这名字再好不过。我硬生生噎了半条老命，哀嚎不已，至少也雅俗共赏一点啊。我哥更不以为然了，英姿潇洒地扔给我一记睇视，说，这个就最雅俗共赏。在我默默地把漫长时光中储存到脑子里的人类知识翻阅上十遍八遍也还是没找出这名字的雅点到底在哪里之后，我只能一把辛酸状地仰望苍天，老泪纵横。

我自以为我哥一向高冷理智得令人发指，殊不知他文艺流氓的一面也是囧俗得令人发疯。

这名……反正后来就这么既不甘心但又不得不挠心地用着了。

往事不堪回首。好一番长吁短叹后，我拖着摇摇若坠的身体慢吞吞地爬上楼。

二楼的玄关门被阿天从里面锁了。

我整个身体趴在门上，伸手按门铃。

事务所大部分时候只有我和阿天住。以前我是和我哥住一起的，自开了这家事务所后我便把窝挪来这里了。我哥是忙得讨恨的那类人，所谓“家”不过一件摆设。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估摸着现今灰尘都能呛死人。然而实在不能算我懒怠回去打扫，只是不管我回去得多勤快，结果仍是徒留一间空屋装灰尘。老子是他妹，又不是他钱请的清洁工，十回都没一回陪我这个妹吃一顿我特地在那边做的饭，呃，虽然我厨艺确实不咋地。老子不痛快，索性再也不干了。管他什么时候回来，让他跟虫子蜘蛛一起住好了。

“阿天，开门。”

早上八点不到，阿天必在床上睡得像只猪仔那么可爱又可恶。我一下又一下地按着门铃，耐心简直好到爆。打扰他睡眠我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因为叫我回来的正是他大爷。

老半天，里面终于传来杂乱又沉重的脚步拖地板声并且夹杂着一路碰撞到家具的声响，当然，少不了阿天的咒骂声。

“他妈的，别再按了！谁？”

重重的身躯压到门前，我不用看也知道阿天被吵醒的状态和现在的我几乎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那状态叫怨气爆满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