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思秋水，念伊人（2/2）

顾婉君黛眉一蹙，瞧着顾墨翊面颊通红，身边儿，还躺着一个酒瓶。方才顾婉君不是喂他吃过药么，怎么这会子瞧着，还更加的严重了。

只见五叔双手抱着一摞账本儿，甚是急切。顾婉君踱步过去，“五叔，你在找什么？”

五叔没有听见，将手里的账本儿，放在大少爷的枕边儿，丝毫不顾及大少爷的身子。直接将一些重东西压在他身上，顾婉君抿了抿唇：“五叔，你在找什么东西？”

五叔身子一抖，仰着头，有些尴尬的瞧着顾婉君，傻傻的笑了笑：“我……我……我只是随便翻一番。”

“随便翻一番，这顾家的账本儿，只有大少爷能看，五叔……”

“大少爷不是身子不好么，今日还有些没看完，绣坊那边儿正好又一笔账需要对，我找了好久……好久。”五叔站起来，手忙脚乱的将这一摞账本儿收好，放在身后的架子上。双手抖得厉害，掉落了好几本儿。

顾婉君黛眉蹙得紧，心头大致已经猜到了许多：“五叔，为何大少爷又喝了这么多酒？郎中不是说过吗，大少爷是不能喝酒的。”

顾墨翊随意倒在榻榻米上，一身的酒气，旁侧还有一两个小酒瓶。五叔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子，立即蹲下身子去，将酒瓶捡起来：“这不……是大少爷说……说他要喝酒。”

五叔捡起地上的瓶子，慌慌张张的，便踱步出去了。顾婉君瞧着院儿外，五叔站在门口，张望着屋内，将酒瓶用力的扔在了院儿里。

“莫非，上次给大少爷下药的，便是五叔？”顾婉君瞧着顾墨翊，睡得正熟，低声儿猜测道。

顾婉君突然抬眸，被自己的想法吓着了。瞧着夜色，不由得背脊骨发凉，头皮上像是有数万只蝼蚁在撕咬攀爬一般：“莫非，五叔是和顾厚龙串通一气的。难怪上次，在二爷院儿里，顾厚龙说的那么有把握。”

顾婉君从阔袖里，掏出一颗药丸儿，喂给顾墨翊。这是莫贞在清水观里，给她的，这是酥心丸。大少爷喝了这么多酒，五脏六腑，一定烧的厉害，这药丸儿，正好儿对他有用。

待顾婉君踱步出去的时候，已经见不着五叔的影子。顾婉君踱步出了院儿们，瞧着张郎中正好儿赶了过来，便宽心的追了出去。

外头橙黄色的烛火，和着煞白的月光，顾宅笼罩在神秘里。顾婉君上了内湖的石桥，瞧着顾厚龙院儿里的烛火，还亮着。估计五叔定是去那里了，立即双手提着下裙，急急忙忙的踱步赶了过去。

二爷院儿里，阴森森的。周遭的草木潮湿得很，这里一般下人都很少过来，杂草掩盖了小路。顾婉君心跳加快，小心翼翼的贴近顾厚龙的阁窗。窗台上一株昙花，开得正旺。乳白色的花瓣，细长柔嫩，就像是一个睡着的姑娘一般标致儿。

五叔果真来找二爷了，声音低喃里透露出几分紧张与恐惧：“二爷，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大小姐，怕是已经发觉了咱们。”

“你怕什么，她顾婉君和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发觉了才好呢，若是不发觉咱们还不好办事。叫你看的账本，都看到了吗？”顾厚龙声音低沉，屋内点着檀香。顾婉君贴着阁窗，便闻见了这一股子味道。

“没……没瞧见。我刚好将大少爷灌醉之后，大小姐便来了。所以……所以我还没有看着。”五叔晓得顾厚龙的手段，若是办事不利，便别想活着在他跟前儿说话儿。

“居然没办好……”顾厚龙双手拎着手里的拐杖，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地面儿。顾婉君探头，似乎能听见拐杖里，藏着的刀刃，在低声儿嘶吼。

五叔低垂着头，身子颤抖。眼看着顾厚龙便要举起自己手里的拐杖了，顾婉君推了推昙花花盆儿。

“谁？”顾婉君拎起下裙，立即套离开了。骨骺是坡脚，夜色迷离，正常人走起来都吃力得紧。更何况他腿脚不方便，顾厚龙估计是有些害怕了。五叔估计猜得到顾厚龙是想夺了自己的性命，趁着顾厚龙慌张不定，立即踱门而出。

五叔脚步踉跄，慌慌忙忙的穿梭在一片月季从中，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突然被一只手，有力的拉入了月季圆儿里，一片尖叫声儿荡漾在顾宅南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