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端午节快乐（一）（2/2）

脑中浮现一个复杂的法阵，安其罗发誓这是他在学习法阵之后见到过的最繁琐的一个，但是他注意到这个法阵中间有一条被刻意留出来的通道，在那个通道上很少有符文出现。把那条通道作为分水岭，安其罗很快便分辨出需要他描绘的地方。

将图案熟记于心之后，安其罗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四个魔核都被班尼迪克封住了，现在的他是一个单纯的火系法师，或者说是个火神。

被紧急叫过来的波塞知道了他们需要做的事之后，提议去深渊森林那里操作，不光是因为那边有浓郁的木系元素，还因为那里曾经是姆森的藏身之地，总会有一些曾经属于位面神的力量留下。

安其罗倒是赞同，不过看班尼迪克的样子显然对那边有些担心。安其罗给波塞使了个颜色让他继续，波塞想了想道“姆森被封印的地方，应该还有她的战宠，自然之力一直没有人夺取，那个战宠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似乎没什么关系啊，安其罗扶额，他还真的不能指望波塞在班尼这个父神面前能有什么符合身份的言行。明明看他在凯西身边的时候挺敏锐的啊，不过想想那个还在克莱尔身边的狐狸，安其罗就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有其宠必有其主，赤耳平时在西泽面前的时候实力碾压，但是一旦到了克莱尔身边就有些纯天然的呆萌。

“好了，去深渊森林。”班尼迪克看看还在憋词的波塞，忍住想要敲他的冲动，自己当年是怎么选上他的？

安其罗瞅了一眼长出一口气的波塞，无声微笑。要知道两天前班尼迪克还在担心波塞会不会经过这些年的成长变成了一个老狐狸，装傻过来骗取信任。说这话的班尼迪克被安其罗一阵试探才最终确定这个主神没有因为忙碌过度而神经错乱。

当时安其罗唯一的想法就是看来还真的不能让班尼迪克操心太多。不过现在，看起来班尼迪克自己也回过神来了，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有些可笑。

深渊森林，这曾经带给奥斯财富和人口的地方在一个月前带给奥斯的是难以磨灭的灾难。站在深渊森林最深处，班尼迪克真的感觉到了一丝自然之神留下的气息，心中有些感慨，或许这是她为这个大陆做的最后一点补偿吧。

和波塞分站两边的安其罗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这里的感觉只有树木和魔兽，等级的绝对压制他现在感觉不到，但是周围有很多原本对他还算友好的木系元素现在对他避之不及。察觉到这一点的安其罗反倒有些开心，因为在深渊森林以外的地方，木系已经不复活力。

“开始。”班尼迪克祭出法杖，对着虚空一点，安其罗和波塞同时出手，一道金红，一道水蓝，两条明亮的线条在空气中交织，并行，相错，两人小心控制着两股力量不相接触，但是水火两个完全相克的力量只要靠近就会有一定的影响，对两人的控制力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波塞本身就是海神对于水系的控制自然不在话下，安其罗身具四系魔法，控制力超人的他单独控制一系虽然不算吃力，但是火系终究不是他的天赋，不过好在，前些时候不间断的炼制让他对亚度的能力很是熟悉。所以除了一开始有点晃悠之外，整体还算平稳。

在整个阵法完成的瞬间，班尼迪克法杖顶端的宝石打在刚才形成的通道起点，一道纯金色的光芒瞬间融入法阵，道道金光从四面射/出有的深有的浅，有的很快就消失了，有的却刚刚形成。

安其罗看见班尼迪克的眼睛颜色渐渐变浅，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从未见过班尼迪克发出纯金色的神力，这颜色和他的眼睛颜色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班……”安其罗刚刚开口，就看见手上控制着的火线一阵震动，他立刻闭上嘴，不再分神。

金线一条条的消失，又一条条的产生，安其罗感觉到两道透明的规则之力罩在他和波塞的身上，帮着两人稳住神力的输出。

安其罗看着上面的一道道金线，心中却有些感慨大陆上亿万人口拥有精灵血脉的人却少之又少。终于，所有的金线都汇集到了一个方向，班尼迪克松了一口气，稳定一下后给波塞做了个手势，波塞点点头，一点点撤回力量，只留安其罗自己支撑整个法阵。

安其罗顺着波塞撤退的路线补上符文，波塞撤出的一瞬间，安其罗也将力量补上。一个人维持整个阵法远比刚才要吃力，波塞已经顺着那个方向前行，随着他的离去，后面的金线渐渐收缩，将波塞经过的路线抹掉。

金线撤出阵法的时候，安其罗开始慢慢收回整个阵法所需的火线。足足过了两刻，安其罗才将所有的火线收回。来不及回味刚才的感觉，安其罗放弃了一个顿悟的机会，他只想知道刚才的金线到底会不会对班尼的眼睛造成影响。

“你怎么样？”安其罗看着正在闭着眼睛的班尼迪克，吞下了剩下的问题。两个呼吸后，班尼迪克睁开眼，和以往一样的金眸让安其罗放下心来。

“还好，就是有点……”班尼迪克摇晃了一下，安其罗立刻扶住他的后背然后左手毫不留情的一个白金色的火球打上去。

“笑，你再笑，下次装病的时候把嘴遮住！”被吓住的安其罗咬牙，要不是刚才那上翘的得意的嘴角他还真的被那几可乱真的语气和动作给骗了。

“诶诶，我可没装病。”班尼迪克没有硬抗，而是闪身躲过火球，嘴角的微笑再也遮挡不住“刚才我确实是极限付出，但是就和你们的输出一样，等阵法完成之后我也是能够收回来的。”

安其罗翻翻白眼，刚才确实是因为之前的状态吓到他了，不过知道他能收回还是安下心。“找到了？”

班尼迪克点点头“找到了，在安东帝国，一个孤儿，父母之一是精灵血统，不过因为有这个血统所以容貌迤逦，沦为贵族的玩物，不知道还有没有原属于木系的那份纯真。”班尼迪克有些担心，安其罗知道这个情况也变了脸色。

“不过，既然找到他了，就证明他还是符合标准的。”班尼迪克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安其罗，随即微笑一下道“这也证明你这个方法确实有用，至少这个人在我前几次的搜寻中没有被发现。”

“既然那个法阵承认他了，证明还是可以尝试的，话说回来，你之前说有预感这个人会在我们奥斯？”安其罗挑眉轻笑“看来主神大人的预感也有不准的时候。”

“主神不代表预言师啊。”班尼迪克揉揉安其罗的脑袋。安其罗感觉到了头上手掌的温度，眼睛眯起来，“你比预言师说得准。”

“我也希望。”班尼迪克轻笑。两人说话的时候，深渊中传来一阵嘶哑的鸣叫，安其罗回头看向那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尽管现在已经被层层的植物覆盖，但是从底部传上来的尖锐风声和阴寒气息不容忽视。

“你说这底下以前是精灵的住处？”安其罗看着曾经自信满满现在表情也有些踟蹰的主神，嘴角勾起大大的微笑。“精灵应该是最富有生机和灵性的种族。如今怎么和地狱一样？”

“或许是姆森给这里做了什么改变。”班尼迪克探查了一下下面，觉得有些发现还是不要和安其罗说的好。

“她是不是在下面留了一堆尸体？”安其罗看见爱人有些闪避的眼神，就明白下面可能出现的东西。尸山血海他虽然没有见识过，但是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他必须遵循这个世界的一些规则，比如杀人，还有鲜血。何况，安其罗想到那几天班尼迪克不在的时候他在梦中见识到的，或许有些事情他早已接受了。

“不止，这些尸体都是经过诅咒的，不仅体内的木系和自然灵气被吸取，尸体本身也变成了海米克的傀儡。”班尼迪克看看安其罗，将下面的景象用水镜呈现出来。

安其罗看着镜像中好比行尸走肉一般的黑色人体，眼中一片沉重，这些精灵明显是被黑暗诅咒之后不死不灭，终年只能行走在深渊之中给地下世界提供养料，安其罗看见这些缓慢前进的尸体触碰到的地方都是一片黢黑，怎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让他们安息？还是说等海米克对这些人做什么的时候？”安其罗的询问被班尼迪克捂在嘴里，紫眸不解的看着对方，怎么？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弱的一个家伙？”班尼迪克咬着安其罗的耳垂轻道“我还不需要利用这些可怜的精灵。”

纯白色的光芒洒下，安其罗看见水镜中那些正准备走远的精灵尸体接触到白光之后一点点化成灰烬，心中有些感叹，这些精灵终究是不能进入任何一个灵魂的归所了。

“别想太多，他们的灵魂早就被海米克吸收了。”班尼迪克捂住安其罗的眼睛，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深渊底部翻滚上来一片片血红的液体，这是那些精灵的血，为了他刚才所做的而奉献。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安其罗眼睛被蒙住，就连听觉都被影响，鼻端是淡淡的月桂气息，丝毫闻不到就弥漫在深渊周围的血腥气息。

“没什么。”班尼迪克微笑“就是下面的景象不太适合你看，那些精灵没穿衣服。”说完，带着安其罗离开。

半空中，安其罗反应过来，嘴角勾起微笑“如果说没穿衣服，我之前看见的那些黑黢黢的好像也没有吧？”就算班尼迪克不说，他也能猜到，现在能够让他引起不适的也就是漫天的血海或者残肢，刚才班尼迪克处理那些精灵，现在海米克有什么报复也很正常。

安其罗挑眉，还不准备说啊“你离开的时候，你见过我做的梦对吧，所以这些东西我还是能接受的。而且，海米克就算是做了什么，也逃不过黑暗的手段，死灵冥灵骷髅，还有什么？”

听见安其罗的话，班尼迪克有些诧异的微笑“宝贝，你这个误会可是大了。刚才出现的是精灵的回报，一大片的精灵血液。”

安其罗眉毛高高扬起，精灵的意义在于他们的魔法能力和自然之灵，但是精灵的血液是药剂师最大的信仰，是最早的药剂起源，堪比神圣药剂的治疗效果，不光是对魔法和体力的恢复，提升甚至还能在一定范围内驱逐诅咒和剧毒，有传言说一杯精灵的血液可以让人返老还童甚至突破法神的界限。

关于法神的界限什么的安其罗自然不信，但是精灵血液在药剂师眼中的地位绝对不亚于对那几片无花果叶的信仰，药剂师的衣服是可以借出的，但是没有一个药剂师会放弃见到精灵血液的机会。

“千万别让大师知道。”安其罗愣了愣之后嘱咐，要是大师知道了绝对会突破一切障碍去见识一下，哪怕丝毫不取，只为见一下。

“自然不会，精灵血液没有你们传说中那么神奇。”班尼迪克微笑，他刚才还在担心要是安其罗对精灵血液感兴趣。现在想想真的是不该，以安其罗的性格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动什么念头。

“那就好，精灵的血液就应该让精灵自己收回。”安其罗眼睛闪闪“你刚才是在怀疑我？你担心我对那些血液感兴趣？”

班尼迪克扭头，不看安其罗的眼睛。安其罗揉揉头“你最近是不是看谁都有问题？先是波塞，现在是我？”

“班尼，你好歹要相信自己的眼光啊。”安其罗瞅瞅似乎有些不对劲的班尼迪克，从这几天的事情上看，他好像是把现在发生的事归罪到自己身上了。

“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我还不是选了波文那几个。”班尼迪克叹口气，带着安其罗坐在一根树枝上，眼神罕见的有些颓败。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波文几个造反是因为你抛下了他们？”安其罗小心翼翼的往他那边看看，千万别啊。

“怎么可能。”班尼迪克微笑“波文那些人就算是没有我的所谓抛弃，也会再找个别的理由，因为他们想要更多的权利和实力。他们想要掌控整个大陆。安其罗，你知道能改变规则的位面神代表了什么？代表这个位面神的掌控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代表了野心。”

“我听亚度说过，在成为位面神之前，波文和海米克还有吉赛尔都是当地的最强者，也是个好人。”安其罗不知道还有什么形容词，但是他不想让那个一切尽在掌握的主神开始质疑自己所有的选择。

“权利，能力，是这些让他们变了，长久的掌权，掌控一方的荣誉感让他们变了。不是说他们的本质不是好的，是因为他们后来想要的更多却没有选择一个好的方向。”安其罗叹气，环住班尼迪克的腰“如果你一直这样的状态，不如直接放弃这个大陆。”

“怎么可能！”班尼迪克一下子精神，看着窃笑的爱人，眼神温柔。“我最近是想岔了，和你相处的久了，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成神前的我，也是个凡人，也会犯错。”

“我是不是应该自豪，将你这个神王拉下凡间？”安其罗踮起脚尖在班尼迪克唇上轻吻，想开了就好。

“绝对值得自豪。”班尼迪克恢复原状之后，立刻让安其罗想一拳把他打回之前那个颓败的样子。不过两人嘴角的笑意和眼中的放松是无法掩盖的。

“说真的，你前两天的态度把波塞吓到了，没看他最近都不敢回来向你报告情况，宁愿在各地平乱。”安其罗戳戳班尼迪克，这段时间的乱象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尤其是在奥斯，这段时间称得上是有惊无险。

“他还在观察期。”班尼迪克揉揉下巴，他不愿意承认这不过是惩罚，在教训波塞这件事上，班尼迪克有着难以想象的坚持。

“观察期也好，试用期也罢，也就是波塞脑子反应的慢一点，不然谁看不出来你早就原谅他了。”安其罗在心里为还在奔波准备讨父神原谅的波塞默哀一下，不过不得不承认班尼迪克选人的时候还是挺有水准的。

“你这算不算自恋？”班尼迪克的声音响在安其罗耳边，安其罗眨眨眼，没有觉得自己刚才把心中想法说出来有什么，“算。神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