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撒旦（1/2）

“维达老爷曾经是个好孩子，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那时候是在你爷爷的床前，那个小男孩一直沉默不语，与你爸爸的活泼好动不同，他有些害羞和内向，他拉着他妈妈的手，看了看我们，又转头看向了窗外刚发芽的枝桠，或许在他的眼里，那新春的初绿要好看过我们两个严肃的老男人。”

老管家拖着盘子，静静地矗立在书房的浮尘里，他侧头望着窗外的夜色，浑浊的灰色眼眸里映着一片灰黑。

“嗯，好人……很有道理，很符合我的猜想。”杰克坐在梯子的顶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可是在前身的记忆里看过维达子爵的歇斯底里和对女人的狂热的，他不清楚维达是否贪污，但他曾见过维达当街强抢民女，并给了那个女人的脸上狠狠地扇了差不多二十个巴掌——只因为那个贞烈的女人不屑地向他吐了一口口水。

杰克的前身清楚地记得那时维达脸上张狂的笑，但那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前身清楚地记得自己心中想要去主持正义的想法和仿佛脱离掌控一般僵死在原地的身体，你无能为力，所以不该上前。

这是理智的做法，却又何尝不是一种羞辱，它鞭策着前身不断努力，同时，也成为了前身最深刻的记忆，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现在的他。

“您果然很聪明。”老管家转回头来，笑了笑，皱纹编织成了难解的图案，“当老爷得到消息，知道撒旦死在灰烬城的秘密被恶魔发现，他就已经看到了这一天的到来，老爷知道灰烬城若是抵抗，必会在恶魔的怒火中付之一炬，所以，我们不得不选择妥协，但如果只是妥协，人类永远只能活在恶魔的阴影下。”

“所以，他们还是选择了反抗……只不过是偷偷摸摸的？”杰克问道，他大概猜测到了剧情。

“是的，老爷和太太决定假死，并趁着新城主和恶魔们周旋的时候，由他们去向奥术议会通报，因为那时您还太小，所以，维达子爵，你父亲的弟弟，那个长大以后依旧内向害羞的男子，勇敢地承担下了与恶魔周旋的重任。至于老爷和太太……”

“他们失败了，是吧？”杰克挑了挑眉，说道，不说他是穿越者，就连前身对父母的感情都很淡。

“是的，老爷他们甚至没有走出灰烬城的城界，便遇到了恶魔的埋伏，被残忍地杀害于山林间。我们这才知道，灰烬城已经成为了恶魔制作的囚笼……”卢克压低了眼皮，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将人类关押于快乐的和平中。”

“这十年来，一直是维达子爵，你的叔叔在努力地和恶魔周旋，不断地拖延着恶魔的进度，期盼着有人能够发现灰烬城的异状，将灰烬城解救出来。如果说察觉到这个囚笼的人必将体会到痛苦和折磨，那与恶魔周旋的维达老爷就像是一直走在悬崖边，稍有失足，便会与顶在他头上的整座城池一起跌入深渊。”卢克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无奈，“我帮不了他，只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成为一个合格的聆听者。但是，在这种巨大的压抑中，维达少爷也慢慢变了……”

“他变得歇斯底里，暴躁疯狂，敏感而不安，沉迷女色，却又在肉·欲中感到空虚。”杰克说着说着，却突然笑了，“呵！他真可怜！但我还记得他做过的坏事。一个做过那样的坏事的人类难道能够因为背负着更大的正义而得到宽恕吗？”

“当然不能，但是，少爷，人这一生，谁又能对一辈子呢？每个人不都是戴着镣铐的罪人吗？”

“不，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我听懂了，少爷，您的意思是：我们不该将自己所受到的压力和苦痛发泄在别人的身上，是吗？”

“嗯！”

“可是，少爷，世事往往是这样，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卢克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