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剑拔弩张（1/2）

神圣天堂从雾蒙蒙的清晨中醒来，老铁匠依然叮叮当当地抡着锤子敲打铁砧上红热的铁片，肌肉随着击打有节奏的颤动。

“柏林，对吧？”

一个黑影罩在铁砧上，柏林敲打的手停了下来，头微微抬起，嘴巴半张着，丝丝口水从嘴角流出来，挂在下巴上，让人看了不禁有些厌恶。

“呃？呵呵……呵呵……柏林？是谁啊？”他的白胡子随着微风略微颤抖，手里的铁锤又重新抡了起来----“叮……当……叮……当……”

打头的卫兵朝立在身后的四个人看了一眼，像是在问：你们确定是他吗？

而身后的那四个人也拿不定主意，傻傻地摇了摇头，面前的这个老铁匠有气无力地仍在敲打着，但是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似乎是很好奇的样子，嘴角的口水又淌出了些许，带着恶心的黏涎垂到地上。

“嘿嘿……嘿嘿……你们找他干什么啊？他好像死了诶，他不小心把自己打成了一把武器，哈哈哈哈……”

老铁匠的笑声让几个士兵毛骨悚然起来。

“不，这一定是柏林，但是他……他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一个士兵走上一步，眼睛忽而看着柏林忽而又看着这个打头的卫兵队长，吞吞吐吐地说道。

“你去禀报陛下，我们在这看着！”队长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痴呆的柏林，“我觉得他是装的。”

“噢，好！”那个卫兵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柏林铁匠铺的旁边就是吉姆的物品保管所，几个远足的冒险家正围在他旁边将大堆小堆的钻石和阿尔泰寄存到他的仓库里，一些反季的水果成箱地堆在旁边，另外还有一些喂马的草捆，琳赛举着镜子拿着口红，正在认认真真地描绘她那一口炽热的烈焰红唇，卫兵瞥了一眼，就急匆匆地朝正对着的台阶走了上去，女神像的阴影从右边的坡道上罩下来，遮蔽了天光日影，许多有人围坐在阴影中，享受着炎热中的些许凉爽。他从人群中走过，向右拐下去，就到了皇城门前的台阶下，夏萝莉还站在两层台阶中间的花圃前面，这时候，他看到一个身穿青蓝道袍的白头发牧师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他眯着眼睛望过去，竟然是教皇特拉玛依。

“特拉玛依大人！”他毕恭毕敬地立正行礼。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特拉玛依并没有理会他，直接从他面前跑了过去，这不禁让他有些纳闷。顺着特拉玛依来的方向，便是台阶上面特拉玛依的家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上面一定有些情况，于是卫兵重新走上台阶，朝北面特拉玛依的宅邸的方向走去。

长长的二十四级台阶才走了二十级，就已经闻到一股香浓的鸡肉汤味，倘若平时闻到还好，可此时偏巧快到了午饭的点，那些仅供果腹的早餐已经被消耗殆尽。他伸出舌头把嘴角的口水刮净，然后悄悄地走了过去。特拉玛依宅邸的门虚掩着，这让卫兵有些迟疑：按理说自己这样推门进去属于私闯民宅了，毕竟特拉玛依是自己眼睁睁看着离开的，房中没人，就算是忘了锁门，自己也没有进去的理由啊，可是他一想到特拉玛依慌慌张张的神情，就觉得这其中有诡，于是轻轻地把门推开，可是推开门之后，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大厅当中横躺着三个魔法师，两个歪在沙发上，另一个滑落在地上，一条手臂朝门口伸出来，像是自然而然地耷拉过来的，而不是在抓着什么。这三个魔法师乍看上去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咽了口唾沫，稍稍稳定了一下骤然狂跳的心脏，惊恐地回过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跟踪----周围一片哑寂，似乎自己是这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了。

他没有继续把门开得更大，身子侧过来，小心地蹭进大厅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地上躺着的魔法师的脸，生怕她们会突然醒过来，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似的。

接着，他在这个伸着胳膊的魔法师旁边蹲下身子，轻轻地把手指贴近魔法师的鼻尖，没有任何气息的流动，即使气流冷热的交替都没有，相反的，他感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他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回来，脸色极其难看地看着这三个魔法师----的尸体。

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而且，他似乎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这种感觉不由得让他头皮发炸，腿肚子哆哆嗦嗦近乎转筋。他僵硬地转过身来，在自己的身后虽然看似空无一物，但是门楣上的女神胸像的双眼似乎活了一般地死死地盯着自己，加上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灰尘与泥垢，使得女神像的面目近乎狰狞，一阵鸡皮疙瘩从脊梁骨攀爬上脖间头顶，面对着光亮的半开着的门，他也不顾周围的环境了，怪叫着抱着脑袋冲了出去。

…………

“喂！喂！”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右边传来。那卫兵慌慌张张还以为自己已经跑到了铁匠柏林的铁匠铺了，抬起头瞪起眼睛问道：“你没疯？”

“啥？”面前的老头被他问得一愣。

他定下神来再看的时候，才发现，这须发皆白的老头并不是铁匠柏林----首先是映入眼帘的就是锃光瓦亮的脑门，层层抬头纹下压着两横浓眉，大鼻子下面两撇白胡子从人中一直连到下巴上不长不短的络腮胡子上。

“对……对……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

眼前的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冒险家公会会长冈特。

冈特把别在胸前的双手放下来，顺便拽了拽压乱的衣领，湛蓝的衬衫上刚才还满是皱褶，轻轻拉拽便平整如新了。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啊？”

“我……我……”他刚开口，便又把话噎了回去，瞪着眼睛瞟了一眼四周，然后轻轻咽下一口唾沫，把脸凑近了一些，用极其细微的声音继续说道，“教皇特拉玛依的宅邸里面死了三个魔法师！”

“什么？”冈特听了大惊失色，不禁喊了出来，吓得那卫兵恨不得一把朝他嘴巴捂上去，“你确定自己没看错？没走错？这事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嗯……我确定……”他点了点头。

“你去看守现场，我去面见陛下！”说着，冈特朝皇城走去，而一转身的工夫，冈特就已经狂奔了起来，年逾古稀的他跑起来还像是个正在服役期的运动员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