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屋（1/2）

1

这次要讲述的事情，是我所有的灵异经历里，最惊心动魄的一次。

只差几秒钟的时间，我怕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但现在想起来，我依然心有余悸，脊背发寒。

事情开端的时候，倒是十分平淡。

那天，风和日丽，我奉母命去百里之外看望一个多年没有联系的远房亲戚……

2

按照辈分，我应该称那位要见的老太太为“姑姑”。

这位姑姑年轻时执意外嫁，跟家人都闹翻了，但不幸婚后两年就死了丈夫。幸好已经生了个儿子。她独自一个人把儿子辛苦拉扯成人。

日子虽苦，可母子相依为命，相亲相爱，生活过得倒也说得过去。

我记得，她的儿子叫“安子”。比我小两岁，是个身板结实，憨厚爱笑的孩子。小学的时候，他暑假来我家里住过一段时间，天天跟我一起下河抓鱼。

我对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笑的时候，嘴一咧，露出的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我到达村口后，向村民打听到了姑姑家的位置，径直赶了过去。

我以为，迎接我的将是安子那招牌式的笑容。我甚至想好了，见面就先擂他一拳，看看他是否依然壮实。

可是，走到他家门口，我愣住了。

我没有看见安子。

只有姑姑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哭泣。

眼泪和鼻涕，在她脸上，模糊成了一团。

3

“安子失踪了？”

我难以置信。

“是的。”

姑姑抹了抹眼泪，点点头。

“什么时候？”我问。

“三天前。”姑姑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继续追问。

“三天前，安子跟同村的伙伴打赌说敢到镇上的老屋里去过一夜，结果第二天他就消失了……”

姑姑说着，又“呜呜”哭起来。

“你怎么确定他就是在老屋里消失了？他有没有可能去了其他什么地方？有人去找过他吗？……”

我又是一连串的疑问。

“安子是不会去别的地方的。既是去，他也一定会告诉我的。他是个孝顺孩子……”姑姑满脸悲痛，“我曾央求村人去老屋找他，但没人敢去。我只好自己去找他，可是我把老屋里外找了个遍，也没见到他的踪影！”

“为什么没人敢去？”我问。

姑姑顿时止住哭声，显出一副惊恐的神情。

她嗫嚅着说：

“他，他们说，那所老屋会吃人！已经吃过很多人了！这里的人，没有人敢进去，尤其是晚上！”

顿了顿，她又开始拍着胸嚎啕大哭。

“我那可怜的傻孩子啊，你怎么就进去了呢！这不，也让老屋吃了啊……”

听到姑姑的这些话，我将信将疑，看她不像神智失常。但我再向她追问老屋的情况，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停的重复着：

“老屋把安子吃了！老屋把安子吃了……”

“还有谁了解老屋的情况吗？”我问。

“有。”

姑姑止住哭声，抹干眼泪。

4

“叔，麻烦您给我讲讲老屋的情况。”

我对对面的男人说。

这是个健壮的男人，年纪约六十左右，他面色红润，梳着分头，穿着整齐的中山装，上衣的口袋里还插着一只钢笔。一点也不像田间劳动的庄稼人。

他就是本村的村长，也是安子的本家叔叔。看来也是本村最有实力，最有头脑的权威人物。

姑姑把我带到了他家，请他向我讲述老屋的情况。

“唉！”他叹了口气，“我说，嫂子，不要去找安子了。这些年来，凡是进入老屋失踪的人，没有一个回来的！你就当没生他吧，他肯定回不来了！”

听他这么说，姑姑又开始“呜呜”哭起来。

他扭过头，对我说：

“我说大侄子啊，你可别想着去里面寻安子！我告诉你啊，这个老屋是个鬼屋，在里面消失的人，具有记录在案的数字，没有三百，也有两百了……”

“啊！”

他的话，确实惊吓到了我。

“我给你说啊……”

他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吐出个烟圈。然后，取出一本地方志，翻开，开始给我讲述老屋的历史。

老屋的历史，真的是充满了恐怖诡异的味道。

5

老屋位于本村往东3公里的镇上，就在镇的东头。因为，那里有公路贯通南北，算是本地的交通要道，所以镇子十分繁荣。

我来的时候，正是从哪里路过的，但没有留意到是否有一所老屋。

据地方志记载，老屋建于清嘉庆年间，距今已有200多年了。

修建者是一位在外经商发迹的皮货商人，晚年回来后，买地皮建造了这所大屋。

前后有两进院子，三十余间房。

这在当时，绝对是称得上大手笔。

富商全家三代，及佣人家丁，共二十多口人就住在那里。

但两年后的一天，所有人都神秘失踪了。

就像是突然间蒸发掉了一样，一下子踪迹全无。

地方志上是这样记载的：

“……桌上碗筷整齐，凳子团桌而围。男女老幼皆消失，仅剩衣物蜕凳上。鸡犬等活物，也俱失踪……”

短短几句，读来活灵活现，仿佛那诡异的场面就在眼前，但也让我心惊肉跳。

这仅是第一起神秘的集体消失事件。

后来，有个军阀的连长路过此地，看上了这所高大的大屋。

连长戎马一生，艺高胆大，不信这个邪，就用很低的价格从富商的族人手里买了过来。

打算以后在此安居养老。

当晚他带领一支百余人的队伍驻扎在老屋。

结果第二天，所有人也都消失了。

地面上只剩下士兵们的军装，枪支，子弹和一些杂乱的物品。

从此，再也没人敢靠近老屋。

直到文革期间，破四旧，一群热血沸腾的红卫兵来到这里，一阵打砸，把老屋砸的一片狼藉。

晚上他们住在这里，说要什么要向“牛鬼蛇神”宣战。

天亮之后，他们也全部神秘失踪了。

跟之前一样，消失的只是人，满地留的都是衣服，物品。

于是，老屋被传的更加邪乎。

都说它能吃人。

再也没人敢靠近这所老屋了。

6

“姑姑，我去老屋再找找安子吧。”

听完村长讲述老屋的情况，我说。

“啥？”村长一听，眼睛立马瞪得跟鸡蛋一样大，不置信地看着我，“什么？你要进去？我不是刚才跟你说过，这老屋会吃人吗？你不要命了！”

“不要去了。”

姑姑也拉住我的手。

“我一定得去看看。看看安子究竟在不在里面？如果在，我就一定把他给你带回来！……我一定要去！”

我斩钉截铁地说。

“这么好的青年，就要毁了！可惜啊可惜，可惜了！”

村长看着我，摇着头。

我握紧姑姑的手说：

“放心吧，姑姑，我不会有事的。我经历过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有一定的应对经验。我不怕。我一定会把安子给你带回来的！”

提到安子，姑姑的眼神里升腾起了希望的光芒。

她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

叮嘱我说：

“孩子，你要小心！”

“放心吧，姑姑。我会把安子给你找回来的。”

7

我提出要去老屋找安子，绝不是一时性起，头脑发热。

除了可怜姑姑之外，老屋诡异的情况也极大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一直沉迷怪力乱神之事，遇到这么大好的机会，岂可放过？

我一定要去看个究竟。

否则，我这颗“扑通扑通”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它会一直不肯安定的。

再说，我已经有许多常人所没有的离奇古怪经历，和应对经验。

心中是有一定把握的。

这时候，天已近黄昏了。

太阳西垂。

我踏着金黄的夕阳光，向老屋走去。

走到镇子的时候，我走进商店，买了个手电筒。犹豫了一下，又拐进五金店，买了把锤子。

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它就是我防身的家伙了。

在小镇居民诧异的目光里，我推开老屋的宅门，走了进去。

如果时光能够倒转，我一定不会选择去逞强了。

于是，那夜，我经历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幕！

8

老屋几乎已经完全破败。

前院已经几乎全部倒塌，尽是些残垣断壁，触目皆是杂草横生，十分荒凉。

后院的一排房子，尚且完好。

那一块块的大青砖上，仿佛镌刻着岁月的痕迹，在诉说着老屋的沧桑。

趁着天色还亮，我迅速检查了的环境，以及仔细看了每间房子。

这个地方真的很诡异，连一只蚂蚁和蚊虫都没有。没有任何活物的迹象，罩着浓浓的恐怖气息。

果然在一个房子角落，发现了新的脚印，和一套青年男子的衣服。

我相信，那就是安子的衣服。

看来，安子真的是在老屋里失踪了。

“安子，等着我，哥哥来救你了！”

我自言自语说。

我在后院随便找了一间屋子进去。里面还有一些破残的家具。我坐在一把破凳子上，面前是一张老旧的桌子。

我静下心来，在慢慢等待。

夜幕越来越深，天终于完全黑下来了。

9

我被黑暗包围着，周围是一片静谧。

恐怖的氛围就像粘稠的液体，在我身边的空气里流动。

我只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除了恐惧，还夹杂着一丝兴奋。

我紧握锤子，期待着有奇异的事情发生。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笼罩在我的心头，我觉得仿佛是在做梦。

但是，这却是现实。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屋的异变已经开始发生了。

10

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桌子上的一个凸起物。在黑暗中，我的手无意中往前一伸，碰到了它。

我明明记得，桌面上是光滑平整，没有东西的。

碰到的那一刻，我壮着胆子，摸了一摸。

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我摸到的是一张人脸！

我打亮电筒。

橘黄的光落上去。

那确实是一张眼睛紧闭，嘴巴大张呈呐喊状的扭曲人脸。

而且，他还正在缓缓地从桌面上长出来！

刚才我摸到的时候，还只是一张脸，这片刻的功夫，小半个脑袋已经从桌子里长出来了！

我忍住身体的颤抖，咬紧“格格”直响的牙关。凑上前去，仔细去看那张脸。

那张脸五官分明，栩栩如生，仿佛是高明的艺术家做出来的雕塑。

我用手指轻轻弹了弹。

发出“梆梆”的声响。

辨不出是什么质材，十分坚固。

看来真的是一个雕塑。

那个“人”还正在桌面上缓缓生长出来，不一会儿，肩膀和手臂已都出来了。

很快，那张脸已经跟我快等高了。

现在，我和他它，几乎就是面对着面。

我好奇心爆棚，用手在那张脸上来回抚摸着。

突然，我觉得手掌下面一动。

把手错开。

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