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第三百三十二章 花开完满（1/2）

流枫向来民风淳朴，对于她此番作为自是感佩异常，即使百官们间或有一二微言，也被贺兰靖与陈启瑞，以流枫长公主的名义给压了下去。

毓婷，毓婷，望着空中的皎月，莫玉慈默默心语——不知我今日之所为，你可满意？

背后的花影深处，起了些许小小的骚动，眉梢微微蹙了蹙，莫玉慈转过身子，只见两道小小的影子，正拉拉扯扯着。

“玉恒？小昕？”将他们从花丛中拉出来，莫玉慈的目光扫过两人沾着泥屑的衣衫，“你们这是做什么？”

“皇嫂……”秦程昕委屈地撇撇嘴，泫然欲泣。

“嗯？！”莫玉慈加重话音。

秦程昕刚欲启唇，却被莫玉恒一把扯住，用眼神威胁道：“不许说！”

“为什么不许说？”莫玉慈摁住莫玉恒的肩，看着秦程昕，“有什么话，你说吧。”

咬着柔软的唇瓣，秦程昕满眸楚楚可怜：“昕儿……昕儿想家了，想四哥，想五哥，想外公……”

想家？看着她那黑亮莹润的双眸，莫玉慈一时怔住。

“皇嫂……”秦程昕伸着手，轻轻扯住她的裙摆，微微地摇晃着，“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回家——

这世间最温暖的两个字。

一丝悸颤从莫玉慈心间滑过。

那是什么？

况味复杂，实在难以一言叙之。

更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些天以来，由于忙碌流枫的内外政事，她竟然很少想起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男子。

难道说，她的骨子里，也有着和赫连毓婷一样的坚强？一样的豁达？一样的睿智？

“皇嫂……”秦程昕眼里闪过丝恐慌——临行之前，她可是当着皇兄的面拍过胸脯，无论如何，都得把皇嫂给带回去，否则，她就没有可爱的小侄儿和小侄女了，那可不好玩。

“皇嫂，你为什么不说话？”

莫玉慈低头看她，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深远，也是从未有过的淡定，轻轻拍拍秦程昕的脸颊，她终于出了声：“夜已深了，小昕，玉恒，你们都回去睡觉吧。”

“皇嫂——”秦程昕心中愈发焦急，只差没哭出来，莫玉恒眼里却亮光灼灼，一把扣住秦程昕的手腕，蛮横地拉起她：“走吧！”

“我不！”秦程昕咬牙低喊，欲要挣脱，不料莫玉恒的力气却大得惊人，强拖着她，走了。

月影清斜的回廊里，再次只剩下莫玉慈一人。

望着满庭扶疏花木，她的心，出奇澄明，过去的一切，现在的一切，将来的一切，忽然间都变得无比清晰。

她想她是懂了。

也是悟了。

懂了秦程言，懂了赫连毓婷，懂了纳兰照羽，懂了司徒沛，懂了司徒黛……

懂了他们为什么每每面对感情，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是那样地踌躇不前，难以抉择。

只因为，他们是王者。

他们的肩上，担承的不仅是自己的未来，更是成千上万人的未来，他们的心中，装的永远不是自己，而是——天下。

天下为公。

儿女为私。

前者，永远在后者之上。

这样的开悟，让她明白当初秦程言所做的一切，也让她彻底原谅了他，可另一方面，却也极大程度地，削弱了她对那个男人的依赖。

倘若时光回溯，她绝对不会爱上他，她会理智地帮助他成就大业，但在这个过程中，不会与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牵扯。

王者，孤独。

王者，理智。

王者，清醒。

他们必须一生都保持惊人的判断与果敢的抉择能力，才能驾御一个庞大的国家，使之走向兴荣繁盛，使之不为外敌所侮，不为他国所灭，更不为内患所扰。

何其艰难。

真的很艰难……

她的秦程言，原来日日夜夜，都是生活在这样枕戈待旦的坚忍中，时时刻刻都悬着一颗心，踏着一排排刀尖，走到现在，才有今日之大秦。

程言啊程言，你的爱，何其深沉，何其隆远，果然……不是一般寻常女子所能得到。

而现在的我，真的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成为你的皇后？真的已经可以，平静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她不能不辗转再辗转，思复再思复啊。

悱恻的琴声，便在这时传来。

凤求凰？莫玉慈一怔，旋即下了石级，循着声音的来源处而去。

丛丛梅树之中，四四方方一座亭，那人席地而坐，置琴于膝头，两手挑勾抹捻，琴声如泓泓流水，淙淙错错，倾诉着满怀情思。

提步入亭，莫玉慈默然旁立，直到琴声止歇，男子方抬头，定定地看着她。

有夜风吹过，几许花瓣零落于琴上。

终于，莫玉慈屈下身子，也席地坐了，取过琴，捻动琴弦。

鸾凤和鸣。

赫连谪云笑了。

这个聪慧的孩子啊，终究是用不着他多说什么。

可是不止。

琴调忽转旷远，带着一种溯古漫今，甚至是洞悉未来的明澈。

凝眸看着女子微现细汗的额头，赫连谪云心中一震，继而长长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