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第二百零三章 何为国何为家(2/2)
她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设法化解她心中的结。
天色渐黯,三人用过晚饭,上了二楼,为方便彼此照顾,宿在同一间客房。
“夫人,休息吧。”整理好被子,容心芷站起身,对倚在桌边沉思的莫玉慈轻声说道。
“心芷,”莫玉慈的神情却有些恍惚,“你……见过泰亲王吗?”
容心芷心中突突一跳,细思片刻,方答道:“昔日泰亲王来朝,小女随父入宫赴宴,见过一次。”
“哦?”莫玉慈抬起了头,“那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呢?”
“居心叵测。”容心芷如是答。
莫玉慈面色一凛,继而恢复平静:“睡觉吧。”
侧躺于榻上,容心芷双眼微阖,却始终聆听着身旁莫玉慈的动静。
可她只是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似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思绪万千……
困惑着困惑着,容心芷终是沉入了梦乡……
夜正深时,容心芷忽然睁开了眼,长期军旅生活,让她比寻常女子更易惊醒。睁眸往旁侧看去,枕上空空,夫人不见了!
冷汗嗖嗖从全身上下冒出,容心芷不及多想,急急摇醒莫玉恒:“快跟我来!”
“去哪儿啊?”莫玉慈不满地嘟哝着,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不许吵!”容心芷可不像莫玉慈那么好说话,当下一声震喝,唬住莫玉恒,然后握紧长剑,拽着他走出了客房,离开客栈。
夜风冷冷地吹来,两个人彻底清醒了。容心芷稍微判断了一下四周的地形,朝着东北方走去——如果她没有记错,那儿有一条河,直通湘江。
穿过黑黝黝的树林,借着淡淡天光,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背影清寂的女子。
“姐——”莫玉恒刚要呼喊,却被容心芷一把捂住嘴唇。
“你干什么呀?”莫玉恒不满地瞪她,却被她眸中的厉色震慑了心神。
夜风中的莫玉慈,发丝飞扬,纤弱的身形却透出几分冷然的刚强,却也带着丝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
她还是担心了。
其实,早在浩京城中,看到蝶姬的第一眼起,她就担心了。
她记得郦州的小树林中,她是如何用一曲琴音,迷惑她的心智,从她口中套取遗诏的下落,而面对血鼠都能无所畏惧的她,竟然被她给愚弄了。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可怕的一个女人,带着这样一支居心叵测的队伍,打着献艺的旗号,去永霄宫,去为他贺寿,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企图呢?
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可是心中那股洪大的不安,却强行压过了她的理智,甚至不断地冲击着她好不容易堆垒起来的高墙。
已经不爱,却未必能做到,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爱过的人,陷入重重凶险。
外有秦程暄九州侯,内有黎凤妍和其他不明的威胁,他的处境,和一年之前并无什么不同。
即使身为帝王,即使坐拥四海,却仍旧夜夜枕戈待旦,日日举步维艰。
她陪在他身边的时光,虽然不长,但这些烦难,她还是看在眼底,记在了心上。
倘若她就此离去,倘若她彻底将他忘记,秦程言,你会怎样呢?
明泰殿中,一片岑寂。
半明半暗的烛火后,秦程言静默地坐着,容颜冷黯。
面前的御案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粗糙的木匣子,他亲手钉造、刻制的木匣子。
揭开匣盖,那两缕绾成同心的发丝,赫然入目。
那些分分合合,聚聚散散的往昔,刹那间近了,又远了,最后悄无声息地淡了、模糊了……
他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称职的爱人。
他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男人。
总是以这样的那样的借口,这样那样的无奈,推卸那份本该由他去承担的责任。
所以,上天惩罚了他,夺去他想去在意,却再也无法在意的东西。
秦程言,你注定一世孤单。
秦程言,你注定一生凄凉。
不会再有人爱你,不会再有人,像她那样爱你。
闷闷的钝痛,在胸肺间弥漫开来,撑得整个胸腔,像是要炸裂开来,却哭不出声,流不出泪。
“四哥……”少年的声音,从烛火后方传来,“我……想出宫……”
“出宫?”秦程言抬头,深深地凝视着他,“连你,也想离开么?也想离开这座冰冷而黑暗的宫殿么?”
“四哥?”秦程晔惊住了,“四哥你说什么啊?这是我们的家,怎么会黑暗?怎么会冰冷?”
“……家?”秦程言低声呢喃,眸中难掩哀伤,“是家么?大哥不在了,父皇不在了,母后不在了,现在连她,也不在了……这里,还是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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