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心机（1/2）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用这句话来形容苏如因此时的心情最恰当不过。

苏如因从来不是一个赌徒，从小到大也没跟谁赌过什么，但是这次她想跟自己赌一把，跟天意赌一把，跟陆少忱赌一把。赢了，她仍是陆少忱两天后的未婚妻，输了，她就彻底死心，离开江滨市重新开始。

“咔！”

一声轻响，病房的门被拧开，苏如因轻轻一推，入目的便是陆少忱惊坐而起的上半身。他的身边，果然还睡着一个女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

“如因？”陆少忱低低叫了一声，几乎想都没想就跳下床，捂着苏如因的嘴将她往外拉去。苏如因没想到陆少忱反应会这么激烈，这么快，她想喊、想哭、想质问他，但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呜呜呜的哭声。

陆少忱力气大，这是苏如因早就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力气会用在她身上，而且还是这么偏心的强迫。

在楼下病房，他连跟她多说几句话、谈谈心都不愿意。到了楼上，却这样维护乔静菡，甚至不惜对她动粗。

此时此刻，苏如因的心疼了。是真的疼了，疼得彻底，疼得要命。

陆少忱根本不管她愿不愿意，一直将她拉扯进电梯又摁了下行键，然后才松开捂着她嘴巴的手，改为捏着她的肩，清清嗓子，沉声说，“如因，你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苏如因打掉陆少忱搭在他肩上的手，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陆少忱，你当我是疯子还是傻子，你当我不知道那女人是谁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我知道那女人是谁，她是乔静菡对不对，你的秘书对不对，陆氏总经办的大红人对不对，你金屋藏娇，同居的小情人对不对！……陆少忱，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她说说着，就变成了吼，吼到最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一颗一颗，砸在陆少忱眼底，砸在他的心湖。

陆少忱的心，再次起伏不定起来，他想，所谓鱼与熊掌，大概就是这样吧！

抬起头，很想对苏如因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来及张口，电梯的门却先开了。如因怨恨的看了他一眼，率先走出。陆少忱抿抿嘴，也跟了上去。

再次回到病房，苏如因没有像之前一样再缠着陆少忱，而是自顾自的脱鞋上床，盖被子睡觉。陆少忱心里觉得愧疚，本不想打扰她，但想到心结易结难解，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落座在她身边，看着她闭合的双眼，认真出声，“如因，我对你是认真的！”

“……”

苏如因不语，摆明了装聋子。或者说，她已经听惯了他口头上的承诺和保证，如今已经厌烦。

陆少忱也知道自己这样并不能令苏如因消气，可别的他又实在做不出来，只能继续沉声低语，试图用言语挽回她，“今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这样了。”

“陆氏那边，我会让乔静菡引咎辞职。至于花城公寓，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在别处再购置新房，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我们就选什么样的风格。”

“还有，爱丁堡最后一晚的诺言，如果你忘了，我愿意再说一遍。”

“……如果苏如因小姐愿意跟我，那么不管我们面前有多少困难，多少鸿沟，我陆少忱都会义无反顾的为她荡平，我发誓，苏如因是我这辈子想娶的、要娶的唯一的女人。”

“如因，这个诺言，是永远作数的。”

“我是真的想娶你，让你做我的妻子，以你之名，冠我之姓。”

陆少忱说起两人年少时的诺言，声音不由自主变得温柔，尤其是最后一句，更好像是回到两人从前热恋的时候。

只是他说了这么多，苏如因还是没睁眼，只有一滴泪，从她紧闭的眼角渐渐滑落。

许久后，她才低低的说了声，“你再让我想想。”

……

当晚，陆少忱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苏如因终于退烧，两人相对无言的吃过早饭，快到11点时，苏如因提出出院。

陆少忱没什么意见，只是默默的开始收拾东西。

离开医院时，苏如因终于跟陆少忱摊牌，冷漠的看着他，说，“不订婚了，我们直接去民政局登记，然后去挑戒指婚纱，明天直接结婚，我要乔静菡做我的伴娘。”

“……好。”陆少忱同意，从昨晚到现在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些许。

因为陆少忱没有车的缘故，两人是坐计程车去的民政局。再加上堵车缘故，到的时候刚好十一点五十，民政局已经结束办理婚姻登记。

陆少忱偏头看了苏如因一眼，温声询问，“要不先吃饭，等两点钟上班了我们再过来？”

“不用。”

苏如因摇头，表情很坚决，还带着几分嘲讽，“都要过一辈子了，哪里等不起这两小时……另外你也可以趁着这最后两小时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跟我进入婚姻这座坟墓。”

“如因，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听苏如因这么说，陆少忱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不习惯苏如因如今的刻薄。但是想想，又觉得无可奈何，毕竟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苏如因轻嗤一声，没有再理会陆少忱。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一直站在民政局外当了两个多小时的木头人，才进入大厅领到了婚姻登记表。

陆少忱是真的想跟苏如因结婚，所以填的非常快。然而等他填完了再去看苏如因时，却发现她只写了个名字，就僵在那里。

“你还是不愿意吗？”

陆少忱苦笑一声，语气落寞。

“没有。”苏如因摇头，轻轻眨了下眼睛，然后才迅速填写起来。

填完登记表，还要照相。

陆少忱生平最讨厌拍照，所以根本不愿意笑，苏如因亦没什么好心情，完全笑不出来。

摄像师将两人控诉了好几遍，都没改观，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导致两个人拍出来的照片，一个比一个严肃，一个比一个苦瓜脸。

拍完合照盖章的时候，工作人员没忍住，小声吐槽了句，“明明是来结婚的，怎么搞的跟离婚似的。”

工作人员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的落在了陆少忱和苏如因耳中。苏如因没说话，陆少忱也淡定，只是用同样的大小的声音回了句，“面瘫也有结婚的权利。”

面谈也有结婚的权利！

工作人员没想到陆少忱这么能言善辩，一时之间，脸色有些难看。将两本结婚证递出来时，都没敢抬头。

陆少忱并没有太记仇，痛快地接过结婚证，自己拿一本，塞给苏如因一本，然后揽着新婚妻子的肩膀阔步离开。

在婚姻登记处大堂时，苏如因给陆少忱留面子，对他的亲近没有排斥举动，但是两人一走出大厅，她立马打掉陆少忱搭在他肩上的手臂。

陆少忱被她打的有些莫名其妙，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不过念在两人新婚，他并没有多说，只是默不作声的收回自己的手，走到街边替她拦了辆计程车，又将自己的钱夹给她，冷声吩咐，“这是我现在手上所有存款，房子你去看，到时候把地址发我手机，手机号是189****5566，明天举行婚礼，有意见吗？”

“没有。”苏如因扬眉一笑，接过钱夹，拧身坐进计程车里，让计程车司机快点开车。

计程车头也不回的开走，陆少忱摸出手机，给来江滨市度假的好友唐靳远打了个电话，唐靳远得知陆少忱囧境，挂断电话就驱车往过赶。

唐靳远过来的时候，陆少忱正倚在一颗柳树下，举着手机看风投，两人目光对视，唐靳远习惯性挑眉，“说吧，要我帮你做什么？”

“……”陆少忱沉默的收起手机，径直往陆少忱开来的车子走去，坐好后，才看着驾驶位上的唐靳远问，“你今年三十五？”

“嗯。”

唐靳远虽然不知道陆少忱为什么问他的年龄，但还是朝他点了下头。

“我今年二十七岁。”陆少忱说着，又看了唐靳远一眼，带着几分迷惑，轻声说，“我结婚了。”

“和谁？”唐靳远配合的问了一句。

“……我二十岁时想娶的一个女人。”陆少忱略作停顿，最后给苏如因下了这么个定义。

“不是乔静菡吗？”

唐靳远表示惊讶，“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

“为什么？”陆少忱拧眉，“她只是我买来的女人。”

“容容曾经也是我买来的女人。”唐靳远摇头轻笑，“但是从头到尾，我都爱她如命。”

“……算了，不说了。”陆少忱疲倦的摇摇头，“你送我去第二医院吧，明天还要举行婚礼，现在得去请伴娘。”

“你让乔静菡给你妻子做伴娘？”

唐靳远从陆少忱的话里推敲出重点，然后有些夸张的反问。

“嗯。”陆少忱点头，随即，又补了句，“我即将要娶的妻子要求的。”

“那乔小姐真可怜。”唐靳远耸耸肩，“不仅要被你欺负，还要被你未来的妻子欺负。”

“……”陆少忱不肯再说话，半合着眼，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到第二医院的时候，唐靳远喊了陆少忱两声。陆少忱没反应，唐靳远想了想，干脆给谢容容去了个电话，让她来第二医院附近接自己，车子则是留给了陆少忱。

……

陆少忱一觉醒来，已经是夕阳西下。

他摸出手机看了下表，已经19:28，点开短信，确实有条未读，是个陌生号发过来的，内容是一个小区的地址。

陆少忱收起手机，并没有回复。

抬起手，慢慢的揉了揉眉心，他这才发现唐靳远已经不见，而车钥匙，好端端的挂在那里。

陆少忱活动了下手脚，打开车门下车，正要往医院里走，结果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兰博基尼车头上的一张粉色便利贴给吸引住了视线。

粉色明显不是唐靳远的风格，陆少忱猜测，这可能是谢容容在接自家老公时留下的。扯下来一看，上面字体果然娟秀可人，同时言简意赅的告诉他，车子就留在他这里了，什么时候再来江滨什么时候带走，当然他去海滨市还车也是可以的。

陆少忱摇头笑了笑，拎着车钥匙往医院住院部走去……

乔静菡得知陆少忱让她去当伴娘时，内心是震惊的，表情也是震惊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自己睡过的女人给自己将要睡一辈子的女人当伴娘？”陆少忱，你这么屌，你爸爸妈妈知道吗！你这么屌，这咋不上天呢！

“你不愿意？”陆少忱居高临下，凉凉的看着乔静菡，“那要是我说，做完这件事后，我就还你自由身呢？”

“那我肯定刀山油锅，闲话一句了！”乔静菡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你想得美！”

陆少忱捕捉到她脸上发自内心的愉快，感觉特刺眼，于是忍不住出声呛了她一句，“伴娘你肯定得做，但是想摆脱契约，没门！”

“那你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乔静菡耸耸肩，漫不经心的撇嘴，“有这时间还不如陪陪自己的新娘子。”

“哼！”陆少忱冷哼，看着乔静菡任性的脸，两人之间一些模糊的回忆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一瞬间，他脸上的神色变得恍惚。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很长时间，他才猛地回神，紧抿双唇，看着乔静菡，意味不明道，“别忘了，你弟弟还在我手上。”

“不好意思，我确实忘了。”乔静菡摊手，表示自己比他更无可奈何，“而且就算如你所说，我真有个弟弟，那么我生病这么长时间，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因为他现在还是植物人。”

说到乔念歌，陆少忱肃了面容，专注的看着乔静菡，继续编，“四年前，他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而你，是为了给他筹医药费才卖给我的，五万块，整整五年。”

“……这么说来，我很在乎那个弟弟了？不然又怎么会把自己卖的那么廉价……”

乔静菡以前面对陆少忱时，总是充满戒备的，不管他说什么话都只是听听，不会走心，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毫无疑问，不可理喻的信了他。

她相信他说的话，相信她的确有一个弟弟，也相信她是为了那个弟弟才跟陆少忱牵上了线。所以她接了陆少忱的话，并且暗戳戳的盘算着，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再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再说陆少忱，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是对于女人的心思却不通透，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乔静菡的小心思，只是自顾自的推出筹码，“你去做伴娘，婚礼结束后我带你去见你弟弟，怎么样？”

“成交！”乔静菡抬额表示同意，说完后，略顿了下，又道，“但是同时，我也希望你明白，这次是我第一次妥协，也是最后一次……明天婚礼过后，你就是有妇之夫，我乔静菡就算再穷，再不堪，也不可能去给别人做小三，陆氏的工作，我也会辞掉，从此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好。”陆少忱点头，表示理解，“你不愿意做小三，我也不愿意搞婚外情，明天就当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婚宴过后你就辞职，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你说的是真的？”乔静菡眸光轻闪，喜悦是挡也挡不住。

“嗯。”陆少忱点头，有些苦涩的动了动嘴唇，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乔静菡，“难道在你心里，我就不能做一个合格的丈夫吗？”

“……”乔静菡低头不语，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也不想想，哪一个合格的丈夫会深更半夜跑到医院睡一个女病人呢！

“行了我不问了，你收拾收拾，我送你去海湾酒店，明天婚礼在那里举行。”陆少忱从乔静菡回避的动作看出了她内心的吐槽，索性什么都不问，转身帮她收拾起东西。

乔静菡住院时间比较长，套装鞋子什么的并不算少，陆少忱足足收拾了两大包。

等乔静菡从卫生间里出来时，已经洗过澡，化好妆，一身淡绿色的运动服，衬得她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子青春活力，看的陆少忱有些移不开眼。

“现在走吗？”乔静菡步履轻盈的走到陆少忱面前，呵气如兰的问了一声。

陆少忱别过脸，提着两只大包，一言不发的往外走去，乔静菡皱皱鼻子，默默的跑步跟上……

江滨市的夜景很美，陆少忱有意将车速放慢，并且刻意绕了远路，直接往江滨大道开去。

乔静菡不懂他的小心思，但是却懂得欣赏美景。

目光一直扫着车窗外，面容格外恬静。

惹得陆少忱时不时用余光觑她。

经过一个弯道时，因为堵车，前面车子停了大概有半分钟，陆少忱也只好停下，他没忍住，扭头又多看了乔静菡几眼。

乔静菡能感觉到身边男人目光里的灼热气息，但是她却不敢回头。直到前面的车慢慢动了，她的心才略略放宽。

重新发动引擎的时候，陆少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开车。

此后一路无话。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海湾大酒店门口。

陆少忱将车钥匙交给门童，亲自拎包带乔静菡上楼。

乔静菡因为失忆的缘故，对海湾并没有印象，直到陆少忱将她送入套房，又反复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她心里才微微有底，感觉不再那么陌生。

“就这些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陆少忱抬起手，想最后再摸摸乔静菡的脸，但是乔静菡却下意识的偏了下头，躲过他的亲近，抬手一指门口，淡淡道，“门把手在那个方向，陆先生再见。”

“……好，再见。”

陆少忱放下悬在半空的手，转身离开。

出了海湾，他找到自己的车，输入苏如因下午给他发的地址，往两人新房所在的瑞华-明珠小区开去。

明珠小区离海湾并不远，最多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却足足开了四十五分钟。

将车停好后，他乘电梯上楼。站在普通的大三房外，他按了许多遍门铃，门才从里面打开。

陆少忱侧身进门，放下车钥匙弯身准备换鞋时，才发现新房根本就没有他的拖鞋。一瞬间，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直起身子，正打算问问家里女主人什么情况，结果苏如因已经噔噔噔的跑上楼。

很好！

陆少忱抿抿嘴，一边扯领带一边往厨房走去。

更好！

厨房也是冰锅冷灶。

最后，他拉开冰箱的门。

简直好极了！

什么都没有。

陆少忱就这么饿着肚子冲了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