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2/2)
鸣烁原本有些愣怔,可听靑戈这么一说,顿时心中怒火中烧。“我不要你管,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跟澄飞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我快饿死的时候是他给了我一口吃的我才能活下来,是他在我病入膏肓的时候不离不弃的照顾我。为了治病他去给我偷药,却被人抓到打了个半死,忍着一身伤痛回破庙给我熬药治病,自己却连手上的伤都顾不得医治,他之所以用左手拿剑,是因为他的右手废了,治不好了。你懂什么,我宁愿死的人是我,是我……”整个天山回荡着鸣烁悲戚的怒吼,他说到最后,原先的愤怒变成了不可抑制的痛哭,那些压抑在心中的陈年往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使得他心中浓的化不开的悲伤,如这天山万年不化的积雪般,纯洁而沉重,险些无法堪负。
这一刻的鸣烁,脆弱得像个孩子,仿佛连飞雪都感受到了那忘情的痛哭,与狂风交织嘶鸣,回应着鸣烁此刻的悲伤。
靑戈眼神朦胧而闪烁的看着坐在雪地中痛哭失声的人,若不是她太过强硬,也不会把他逼到崩溃,可如果不这样,那些憋在他心里的愤恨和忧伤,又怎能宣泄得如此淋漓尽致。
这么一想,靑戈不悔。
慢慢踱步到鸣烁身旁,靑戈蹲下身将他紧紧搂住,仍有他如孩子一般在她耳边哭泣。而麒诺只是淡淡的拉着萧天允转身,巫磊毅和巫悠无愁随后跟上,这一片天地,此刻只为他们二人存在。
“鸣烁心中憋得太苦,这样也好。”萧天允突然轻声说道。
麒诺却只是淡淡一笑,冰山上的一朵娇花,终于一找到了她的栖身之处,她心中的“家”。
“苦尽甘来,你又怎知这不是另一个好的开始。”麒诺浅笑着轻声说道。
“诺儿的意思是?咳咳……”萧天允没有说破,只是淡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依旧在大雪中紧紧相拥的二人。长途跋涉让萧天允原本就虚弱额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寒风之下,不禁忍不住咳嗽起来,喉间一抹腥甜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我给你说个故事,可好?”麒诺突然软语轻言的对着萧天允道,边说边用搀扶他的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背,缓解他的咳嗽。察觉到身边之人越来越缓慢的行走步伐,却还在拼命为她遮挡风雪,麒诺知道他快撑不住了,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在这暴风雪中,武功显得如此微弱,再强大,依然战胜不过大自然。他若是倒下,她没有把握能将他安然带到天山无涯,冰雪从不怜惜无知觉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他保持清醒,不能走也无所谓,只要有她在,她就是他的双脚,就像这人说的,就算她残废了,他也要当她的眼睛,她的双脚,当她的全部。如今,只是换做她做他生命的支撑而已。
“好,诺儿说什么,我都认真听。”从刚上山时,他便尽量不让自己太过依赖麒诺,因为知道这样的风雪之下,若要安然去到天山无涯,他们二人必须有一个保持好体力,否则,他就会拖累诺儿。而他们都是好强之人,决不允许自己亲近之人以外的任何人来帮助,所以,他从未指望过巫磊毅和巫悠无愁,他只要诺儿就够了。
麒诺似乎也是明了他的心思,所以一路任由这人越来越多的力量靠在她的身上,越来越依赖她,也不开口向人求助,何况只是照顾巫悠无愁,就已经够巫磊毅头疼的了。
“以前有一个书生,在赴京应试的途中看到一个射雁之人,那时,天空中飞来一对比翼双飞的大雁,书生眼看到射雁之人举箭便朝着天空射去却来不及阻止,其中一只大雁被射杀后,另一只大雁也一头栽了下来,殉情而死。年轻的书生被这种生死至情所震撼,便从射雁人手中买下这一对大雁,把它们合葬在汾水旁,建了一个小小的坟墓,叫”雁丘“,并写了辞一阕,来纪念这对大雁。”
说完,麒诺紧了紧环抱萧天允的手,将他更紧的抱在怀中,让他大半个身子全部依靠在自己身上,调整了呼吸,继续抬步向前,边走,边继续道,“他写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兮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可我总觉,这首诗的下阕太悲凉,你觉得呢?”
这句诗念出口,麒诺稍稍用了些内力,以至于整个天山都能听到这唯美的诗句,靑戈能听到,鸣烁能听到,藏匿于这天山中的一切生灵同样能听到,包括此刻正在天山无涯中等候她们到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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