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苗疆(2/2)
几个人才刚刚迈进了那牌楼,便从四面八方涌出一大批穿着异服的男子,手里拿着杈子将他们团团围住:“来着何人?”
乐璇侧眼瞧了玄凌珏一眼,示意他先装一装。
“阿弥陀佛,”玄凌珏便轻声开口,“贫僧等人前来图谜山,为诸位做一场法事。”
“我们不信佛祖,天神保佑我们就是了,你们哪来的回哪儿去!再敢迈入我苗寨半步,便让你们挂在我门口做摆设!”领头的苗疆人似乎十分不耐烦,乐璇不由得抿唇,是那几个黑衣人没有将她是小公主一事传达到这山寨之中么?
如今这境地,她要怎么才能留下来呢?
乐璇的眼睛还没等转,便见人墙外走来几个女子,身着极华贵,看起来便与这些拿着杈子的人完全不同,才刚走到近前,人墙便自动地让了一条路,为首的女子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两个道姑模样的女子,才定睛在乐璇身上,语气轻缓却出奇的居高临下:“你叫什么名字?”
“贫道慧空。”乐璇仍是一副道姑模样。
“我问的是俗名,你若还是这般装腔作势,那就休怪本姑娘不念情义了!”那女子的杏目微瞪,仿佛是要气恼了一般。
乐璇微微在心底盘算,她这种问话,是早知道那被掉包的公主叫什么了么?可是若连姓名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那女子的长相……乐璇笃定了主意,才抬眼看着那女子:“小名叫竹儿。”乐璇记得凌箫等公主的最后一个字都是犯着竹字头,叫竹儿,应该会混淆视听一段。
那女子也微微沉吟了片刻,显然也想到了这些,这个竹儿二字,反而比真的犯了竹字头的字可信些,瞧着这个虽然一身道服的女子身上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权威感,不由得也多了一份信任:“那你们先随我来吧!”
这女子是有些相信了她的话么?乐璇的神色微微流露才一丝惊喜,那是她刻意表现出来的表情,只有一个喜形于色的女子,才最容易被人相信。
不多时,那女子便将几个人带进了村寨中央最华丽的一间竹楼之中,虽说是竹楼,却足有五六间房大,两三层楼高,乐璇四外观望了一圈,这古代人们的建筑工艺果然神奇,就只用竹子,没有钢筋水泥,就可以建造成这么威仪的建筑了?
似乎是因为刚刚下过雨的关系,这竹楼中还带着轻微的霉味,与苗疆善用香料极不协调的是,整个竹楼仿佛从来没有燃过香料一般,一点香气都不存。
“你就是昨夜大方厥词的丫头?”一个沧桑中带着十足中气的男声从竹楼的上方传来,乐璇抬头,便见一个一身白衣、白须白髯的老头从竹楼的台阶上缓缓走下,看模样少说也有八十多岁,步履还算轻盈,竟如同那七剑下天山中的傅青主一般,带着一丝仙气儿。
乐璇便一脸的茫然:“什么厥词?”
“你敢说你没有在自己房中说你要见母后?”刚刚领路的美貌丫头便极凶地哼着。
“我……”乐璇故意酝酿了片刻,才抬起那看起来极无辜的眼眸,“竹儿寻了三十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却始终见不到母后,最终才在传闻中听说母后家出自图谜山,便冒死来瞧瞧,我这个不被认可的女儿是不是真的连认祖归宗的机会都没有!”
那白须老人微微捋了捋胡须,才玩味开口:“你有三十三岁?”
乐璇点头:“是,成沣十三年四月初八生人,据说生日当天下了一场极大的雨。”
“那你跟我说说你七岁的时候,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儿?”白须老人对这么个小丫头能有三十多岁便是极不相信,且不说她是不是公主,就是这年纪,便足够让人怀疑。
“有趣么,七岁的时候差点便死了!”乐璇眼神凝重,“那一年京城大地震,我被埋在房里足足三天才被救出来,救出来以后却不知道为何被人捉去做了苦力,九死一生才活下来的!”乐璇微微抿唇,少沣元年的时候的确是有一场大地震的,其他的……就只是乐璇的胡编滥造了。
白须老者微微皱了皱眉头,当年是他第一次派人想要去寻那个被掉包的小公主,谁知竟赶上了京城的地震,等灾难过去,便谁也找不到了公主的踪迹,怎么查找都找不到了当初换婴的农户,整家人都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么听眼前这个竹儿一说,居然就真的可以对的上了,世间很少有人知道四皇子的身世,难道……白眉老者叹气:“凤凰,带着几个人先去休息,等我请示了皇后再行安排。”
“是,法师。”那个漂亮的女子应了声,仿佛也知道了法师的判断,整个人的姿态便低了几分:“请几位先随凤凰来!”
乐璇便一副乡野农妇的模样,上前去抓那凤凰的袖子:“刚刚那个法师,是我姥爷么?”
“别胡说!”凤凰毫不客气地瞪了她一眼,“那是我们苗寨德高望重的法师,一辈子都未婚娶,怎么可能是你姥爷!”
乐璇的肩膀明显坠了下去,整个人都带了哭腔:“怎么到这儿,还是没有我的亲人呢?”
那凤凰没有说话,眼神却仍是晃动了一瞬,虽然只是一时的慌乱,却还是被乐璇与玄凌珏瞧得一清二楚。
乐璇知道,她的苦情戏奏效了呢!
苗疆人似乎对男女之防并不十分在意,虽然乐璇一行几人有男有女,却被安置在一间吊脚楼中。
所有苗疆人退出,乐璇的脸色便不由得冷了下来,一路行来,这图谜山分明就是个自治的小王国,难怪连南路军都难以攻克,这阶级分明的制度,哪里是一般土匪窝子可以匹及的。
乐璇抬眼,并未说话,却已经相互传递了忧虑的眼神,玄凌珏抓住乐璇的手,在她的手心中轻轻写下“小心”二字,眼睛里是难以化开的担忧。
见乐璇一副不在乎的神色,才继续在她手中缓缓写着:“不寻常,防有变。”
乐璇微微皱眉,是那个法师的态度不正常么?还是凤凰的表情?
乐璇几个人虽然还没确立身份,却仍是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虽然不让走出吊脚楼,却还算恭敬,乐璇知道,他们是在等皇后的回音,可惜他们如今都无法从这吊脚楼中走出,否则真应该好好打探一下这苗寨的战斗力究竟是怎样的。
打蛇打七寸,她至少要知道这苗疆的弱点在何处,才知道如何下手!
入了夜,玄凌珏眼瞧着守着他们的卫兵正在交班,便冲着乐璇微微点头,用嘴型说了“等我”二字,便从窗子中一跃而出,霎时便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之中。
乐璇便将隔断内的床榻先弄成一团,仿佛有人躺在里面睡觉一般,才微微皱眉,不知道玄凌珏去探听什么去了,千万要安全归来才是。
玄凌珏轻功极好,借着深夜做掩护,竟也夺过了众多守卫,一路查看过去,玄凌珏不由得心凉了几分,这苗疆人比他原先料想的更加庞大,外界都说整个苗疆都已经被灭族,可显然存活下来的苗疆人经过了两三代人的繁衍生息,已经完全恢复了生机,而当年的灭国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心头的耻辱,并不是毁灭性打击。虽然过了几十年,却还是卯足了劲头想要复国。
“皇后娘娘怎么说?”仍旧是那间偌大的竹楼中,凤凰与法师皆在,似乎是已经接到了皇后的飞鸽传书,正在计划着下一步的安排。
法师略叹了气:“皇后娘娘……远比我们料想的心狠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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