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方家姐妹（1/2）

闺门秀方家这一代的女儿，除了年纪实在的，又或是旁枝末系里出身低的，就数方少卿家的这两个女儿最出se了，难得的又都是嫡出。她们的父亲方少卿官居正四，离九卿只有一步之，也算得上是高官了，足够体面，却还没到会让皇家或朝臣忌惮的程。本朝皇家联姻，皇室与近支宗室里，选择这个阶的官宦人家女儿的情况是最多的。

方少卿长女方慧珠，长貌俱佳，端庄稳重，本是要进宫的，只是一直没成事，以后怕是希望不大了。

次女方仁珠，无论貌才艺都让人无可挑剔。虽身瞧着有些弱，但高门大户的女儿，身弱些的也多，这并不算什么。方家没能成功送方慧珠进宫，就开始打起了方仁珠的主意。新皇与皇后膝下二，都是身康体健、自幼聪慧，若没有意外，皇长就是未来的储君了。这位皇长只比方仁珠一岁。皇家娶媳，挑个年长稳重些的也是常有的事。方家便一直想要促成方仁珠成为皇长妃。只是皇长年岁还，要定下正妃人选，也得是几年以后了，当然在那之前，让宫中贵人看中方仁珠，来个内定，也不是不可能的。

方仁珠之父的亲姑妈所生的儿尚秋伯，就是新皇从前做皇时的老师，如今已经跃居为帝师了，很是受新皇尊敬。有他帮着推荐，方仁珠本身条件也很给力，加上京中同龄的名门少女中，没几个人比她更出se，她的赢面还是非常大的。先前因为她堂姐方姑娘被指婚给了山阴侯，变相让她成为了山阴侯的姨，从辈份上就成了皇长的长辈，失去了候选皇长妃的资格。可如今方姑娘未嫁而殇，婚约自然就不作数了，她又再次有了希望。

不过如今久别京城的建南侯府重归，建南侯府的女眷也再次成为宫中贵人的座上宾，事情就出现变数了。

方家不知道建南侯府的盘算，只是单纯觉得，一位侯府千金，论家世无疑要强过一位常寺少卿之女。赵家大姑娘论长相才，肯定是比不上方仁珠的，奈何人家有救驾之功，赵家还是两代从龙功臣，这份量可不比帝师的内姪女轻啊。兴许宫里的贵人光是看她头上的这些光环，就完全置个人貌才家世教养于不顾，直接将人册立为皇长妃了呢？

方少卿一得了消息，就跟妯娌们开始为自家女儿的婚事忧心，同时打发心腹家人去常寺衙门与其他官衙，给自家男人们报信。方慧珠年纪稍长，跟在母亲身边，听着长辈们的议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便寻了个空来瞧妹妹，见她竟然不能体会长辈们的心意，还跟赵家大姑娘私下有书信往来，就忍不住了她几句。

方仁珠听了长姐的话，怔怔地看着她，好象有些反应不过来：“姐姐此话何意？”

方慧珠见她还是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家里的打算，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会装什么傻？父亲与母亲时常私下感叹，咱们方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如今不过是靠着祖辈们的荣光支撑着，又有姻亲关照罢了，若是自身再不想法振作，过得二十年，就会泯灭于众人。兄弟们读书都只是平平，想来ri后功名也难走，咱们家还能做什么，才能保住方氏年世家的荣光？除了你我姐妹舍身，还有他法么？只因你年纪合适，父亲与叔叔伯伯们才起意促成你与皇长的婚事。这原是你的福气。你怎的就不知道惜福呢？整ri捧着这些诗呀词的，于庶务一概不理。这些不过是玩意儿罢了，既不能为家族添光彩，也不能振兴家业，即便你得再好，又有什么益处？！”

方仁珠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她看向长姐的目光不再是先前的柔和，而是带上了几分冷厉：“姐姐与我这些话，是指望我去做什么？我的婚事自然是父母做主，难不成我还能什么话？况且，无论家中的盘算能否成事，我都看不出这对方家有何用处。姐姐方才也了，咱们方家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只是靠祖辈余荫，又有姻亲关照罢了。真想振兴家业，还要看父亲、叔叔伯伯们与众位堂兄弟、侄儿们。即便你我姐妹舍身，终究不过是裙带罢了，难道还真能支撑起一个年世家？姐姐与我这番话，实在是可笑！”

方慧珠脸se大变，咬咬唇，道：“父亲与叔伯们都是长辈，他们要做什么，我做晚辈的没有话的余地。只是兄弟们想要考取功名，得授官职，还需要时间，侄儿们年纪更，暂时也指望不了他们。方家却已经等不了了。我们姐妹舍身，只是为家中的弟赢取更多的时间，哪里就是依靠裙带支撑起家业了？妹妹觉得可笑，实在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方仁珠冷笑：“只要家中弟愿意苦读，ri后能考中功名，振兴家业，即便是沉寂一时，又有何妨？二十年的功夫，也足够两代弟长成了。依我看，不是方家只能依靠我们姐妹出头，而是姐姐想要出头吧？”

方慧珠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进宫的事是家里早几年就定下了的。当时入主东宫的还是广平王，只因他只有一位妃，并无姬妾，妃膝下又只有一，称得上是嗣单薄。有传闻，妃钟氏生产时伤了身，可能无法再生育了。那广平王ri后登基，肯定要广纳妃嫔，充盈后宫，为皇室繁衍嗣的。方家用心栽培方慧珠，就为了她ri后能被选入宫中，不敢跟钟氏抢夺正室之位，只需要成为贵妃或是妃，生下一儿半女，哪怕做不了皇储，也足以保证方家未来数十年的富贵。钟氏的xing，方家早已研究过了，知道她就算善妒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自家女儿在她手下，可保平安无虞。

后来东宫换了人，方家的目标自然也跟着换了。正巧，新乐安王也是只有一妻，并无姬妾，膝下虽然有两名嫡，但人数也不算多。新妃谢氏虽然传闻要比钟氏厉害些，但也不是心狠手辣之辈，在她手下想来也不会难过。

谁知道，方慧珠满了十五岁及笄，可以嫁人了，方家想法打通了宫中的门，有可能服蒋淑妃给儿做主，纳个侧妃，却正值朱丽嫔盛宠，有风声先帝有意换皇储，要改封六皇做。方家生怕押错了宝，风险大，便暂时停止了动作，想等这场争斗有了结果再。没想到这一按，就按了两年。方慧珠已经十七岁了，一直不曾旁的亲事，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

然而新皇登基后，面对方家以及其他有意送女入宫的人家明里暗里的试探，都只有一个回答：不纳妃。

新皇并不是以帝后和睦、无意纳妃这种理由回绝的。若是他这么了，方家也有法可以对付——后宫专宠容易造成外戚独大，朝堂不稳，谢皇后娘家已是伯府，又是勋贵，若是再掌实权，朝中还有官们站的地儿么？到时候官们定会群情汹涌的。只需要新皇顶不住压力开了口，哪怕他不光纳方氏女一人，方家也对自家女儿的貌有足够的信心，认为她定能tuo颖而出。

然而，新皇回绝的理由只有一条：父丧，当服孝年。有孝在身，当然就不可以纳妾了。

也许年孝满后，朝臣们还会想法劝新皇纳妃，但对方慧珠而言，那已经没有意义了。她不可能等到那时候。如今，就连她的父母都已经死心，改而将注意力放到她妹妹方仁珠身上，要促成方仁珠成为皇长妃，对她，只想着尽快找一门差不多的亲事，把她嫁出去，免得影响了方家女的好名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