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1/2)
秦岚芳不提起杜宇槭还好,这么一提,却是勾起了语晴心中的怒火与怨气。语晴顾不得手上有伤,怒不可遏地一把推开秦岚芳,目光中燃烧着汹汹的怒火,几欲吞噬掉秦岚芳,语晴恶狠狠地说道:“你闭嘴,不准你提我哥哥!你这个自私自利、虚假伪善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说你对我哥哥真心疼爱、视如己出?你也配?”
“京城里风言风语,说我哥哥忘恩负义,对你们沈家不闻不问的时候,你的疼爱在哪里?沈言婧明知道我哥哥大考在即,却丝毫不在乎他的前程,企图把他拖进我和你们沈家的冲突之中的时候,你怎么忘了对我哥哥的疼爱?沈言婧自知逃不过订婚,派人连发数封私信给我二哥,企图在订婚当日设计陷害于他,陷我二哥于不义之地的时候,你可还把我二哥当成了你自己的孩子?
如今你有求于我,又想起了这个数次被你利用、抛弃的养子来了,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虚伪,很可耻吗?”
语晴顾不得右手上撕裂的疼痛,看着秦岚芳那张分外委屈的脸,冷冷问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你疼爱我二哥,那我问你,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秦岚芳茫然的看向自己的丈夫,丝毫不明白语晴的意思。
语晴冷眼看着面面相觑的沈家人,冷笑道:“说不上来了吗?那本郡主告诉你,十年前的今天,我们一家随车队前往江南,途径一座小镇,在镇里吃完了腊八粥,刚出了镇子就遭遇一伙匪盗劫财杀人,同行之人悉数被杀,唯有我和我娘在娘亲的侍女保护下虎口脱险,但是我的二哥还有护着二哥的月姨却旧此下落不明!
你们沈家若是真心疼爱我二哥,真的有把他当成你们的家人,那么为何一个个都不记得这么重要的日子?”
秦岚芳像是要证明是什么是的,急忙说道:“我记得,我记得,那座镇子叫做青山镇。我还在那里见过你,见过你娘……”
语晴冷笑:“说啊,怎么不说了?说说你为什么会见过我娘?为什么害怕?是怕皇上他们知道你们沈家强行抢了别人的儿子吗?”
“我不是抢,我只是无意之中救了赐儿!”秦岚芳讷讷地辩解,自己都觉得无力。
“救了我二哥?”语晴怒极反笑,“既然只是好心救人,那为何我舅父带着我和我娘亲去询问的时候,你要说谎,说你没见过我二哥?又为何在我外公亲自前往江南沈氏大宅的时候,依旧隐瞒真相,不让我二哥出来相见?
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在一个孩子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强行把他从他的亲身母亲身边偷走,你有什么资格说你是真心疼爱他的?你的所作所为,和那些活该千刀万剐的人贩子有什么不同?”
“我只是太想念我死去的儿子,我知道这样对赐儿不公平,可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愿意用尽一切补偿他,补偿你们一家。只要你肯放过婧儿这一次,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秦岚芳匍匐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语晴的裙角,她已经羞愧地抬不起头来,可是她仍然无法看着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死去。
“你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了,你心里空虚寂寞,所以就要把我二哥留在身边。你有没有想过我娘!你有没有想过,同样为人母的她,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生是死的情况下,是如何的悲痛欲绝却又咬牙坚持?你怎么补偿我娘这十年的心酸和煎熬?沈言婧不过被关在宫里两天你就受不了,这样的日子,我娘可是一过就是十年!这十年的苦与累,是你一句补偿就补偿的了的吗?你让我娘受了这么多的罪,你就算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弥补不了你的过错!”
看着秦岚芳哭的几乎晕厥了过去,沈言皊再也无法冷静,他一步冲到母亲身边,扶着她站了起来,怒斥语晴道:“惊澜郡主,二弟的事情是我们沈家对不住你们,可是我娘毕竟救了二弟和月姨的命!我娘就算是有千错万错,你身为晚辈,也不当如此得理不饶人!”
“救了他们的命?若是真心相救,为何月姨会变成那副样子?若是你们沈家真的有那么高尚,为何我二哥和月姨体内都有忘忧草的残毒?毒是谁下的,我心知肚明,你应该庆幸我没有证据,否则,今天你们沈家要死的可就不是沈言婧一个了!”
“沈言皊,很多人都说我沐语晴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可是你们沈家没这个资格!我沐语晴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有一半是拜你们沈家所赐!若不是你们沈家的所作所为,我又何须小小年纪就得建立自己的势力去寻找我二哥?今日的一切,都是你们沈家咎由自取!当真是天理昭昭,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说道这里,语晴忽然冷静了下来。
“我沐语晴虽然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可是我不怨,因为我有爱我疼我的家人。因为你们沈家的自私,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亲人。娘亲身体虚弱,哥哥失踪不见,所以我不得不长大,不得不肩负起一切……”
语晴虽然说得平静,其他人却听得红了眼圈;一字一句,如同刀子一样凌迟着他们的心。自打语晴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内,她便是这副坚强、懂事、独立的样子,语晴所表现出来的成熟让他们忘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让他们忘了思考,一个孩子能有今天的一切,这背后是有着怎样的心酸与无奈。
杜之平盯着语晴的侧面看直了眼,他不明白,语晴明明是在指控沈家的恶行,为何他的心中却生出了悔恨与罪恶感。他真想走过去告诉这个孩子,一切有他在,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快乐自由的成长。可是他却没有这个资格。
“我沐语晴走到今天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怨无悔。所以我本不打算追击过去的事情,但是你们沈家却不依不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滋事!我若是再不反击,岂不是任你们沈家骑到了头上!
我娘就要进京了,我不想看到你们沈家的任何人出现在她面前,尤其是沈贞萍和秦岚芳!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你们沈家能做到最好,要是做不到,那我沐语晴便奉陪到底,和你们沈家不死不休!
最好到时候你们沈家真的有如能够真的取了我的性命,不然的话……”语晴冰冷的眼神扫遍沈家每个人的面孔,最后化为一声冷笑,甩手走了出去。
慈宁宫门外,许多等候拜见太后娘娘的千金小姐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见语晴气势骇人地走了出来,一个个纷纷闭上了嘴巴,低眉顺眼地站在一侧,为语晴让出了一条路来。
紧随其后的龙誉晨手中拿着一件金丝雀羽织锦斗篷,无暇顾及周围饱含爱慕的羞涩目光,飞快地向语晴追了过去。他轻轻抓住语晴的右腕,飞快地封住了她右臂的穴道,在一众千金小姐们震惊、羡慕、嫉妒交织的目光中,从容地为语晴披上了斗篷,顺势将她抱在了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语晴终于恢复了平静,她缓缓抬头,看到龙誉晨身着长衫,并没有穿着御寒的衣物,也顾不得手疼,从画眉手中接过他的披风便为他穿好。
龙誉晨见语晴只字不提刚才的事情,也没有逼她,只是笑着说道:“前面就是暖心姐住的地方,咱们过去坐坐。”
……
龙天征见龙誉晨追了出去,便放心了下来。他默默地捡起语晴临走前扔在自己脚下的发钗,沉默了良久,终于开了金口:“王叔还在甘露殿,天行、云珽你们先过去吧。语儿那里有天朗在,你不必担心。”
龙天行僵硬地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慈宁宫。凤云珽兄弟二人暗自叹了一口气:看样子天行是真的生气了,当下连忙跟上。杜之平则也趁机告退。
“姨丈、姨母,婧儿在离索宫里,你们若是想看她,就去吧。朕会让人送些吃食过去,你们可以先陪着婧儿用过膳后再去宫宴。趁着还有时间,就多说说话吧。”
秦岚芳不知何时清醒了过来,垂泪问道:“皇上,您就真的不能饶了婧儿这一次吗?婧儿她也是您的表侄女啊!您就舍得看着她走了?臣妇是婧儿的母亲,没有教养好婧儿,婧儿之所以犯下如此打错,都是臣妇的失职。千错万错都是臣妇一人的过错,臣妇愿意一命抵一命。请皇上赐死臣妇,饶了婧儿吧!”
龙天征身为人父,自然是明白秦岚芳的舔犊之情;但是身为一国之君,他却没办法答应秦岚芳的请求,负手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婧儿之所以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终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言皊,扶你母亲起来。”
龙天征用余光看着沈德远夫妇,只不过短短的一刻钟,他们却苍老了十几年;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对着正打算离去的二人说道:“姨丈、姨母,朕听说贞萍已然皈依了佛祖,一心向佛,在家庙中潜修。朕以为她既然看破了红尘,就应当彻底斩断尘缘。为了她好,还是将她送去庙中修行吧!
贞萍的未婚夫早年丧命,如今她又皈依了佛门,只剩下陆家的老夫人孤苦无依。姨丈和姨母就多照顾她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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